门开了。
进来两个人。
手提灯笼的人找准方位，走了过去，点亮屋内的烛火。
屋内瞬间清明，两张精致的面庞出现在方姨娘的眼前。
“早知道你们会来。”
方姨娘虚弱的坐起，看向站立在那里的姜眠和容桑。
姜眠确认好外间安全，将门关上。
看了一眼这屋内，走了过去，递给她一粒药丸，“约定还未完成，自然是要来的。”
方姨娘虚弱的接过，首接放进嘴里。
“你倒是信我。”
方姨娘轻扯唇角，“你们想知道的事情还没知道，自然不会杀我。”
姜眠看了一眼容桑，而后在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方姨娘在容府己经是死人了，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费心救你的原因。”
方姨娘未答，看向容桑，“自然。”
须臾，她动了动身子，靠在床上，“容雪怎么样了？”
姜眠扫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势，腿上的血迹早己干涸，见她打量，她微微挪动一下。
姜眠转过目光，“目前很好。”
之后好不好，那就要看她配不配合了。
方姨娘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你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闻言，姜眠瞥了一眼容桑，见他还是站立在那，她淡然开口，“母亲的死，你知道什么？”
方姨娘一愣，“单晚云....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见了。”
她似乎还能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她的情形。
那么明艳，那么美，周围人在她的面前，仿佛能卑微到尘埃里。
也是那份美，害死了她。
“单晚云的死，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方姨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缓缓道：“那年，主君带她回来，第一个见的人是我，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她。后来再见，就是在府内。不过那时我还没入府，只是短暂一见。”
“我记得，她性格温顺，哪怕被柳氏欺负，也只是随意一笑，并不多言，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那么上心。”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
“她也只是说，她嫁给容宗华，只是为了他这个人，不是别的。别人对她如何，只要容宗华对她好，那就够了。”
说到这里，方姨娘笑了笑，“我还记得她说这话的样子，又单纯，又好笑。男人的话，岂能信。她不但信了，还肯为了他，抛弃一切，只为了所谓的爱。”
姜眠瞥了一眼容桑，他依旧站立在那里，昏暗的烛火看不清他此时面上的情绪。
但她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相后的不堪，无法面对。
那是皮下的腐烂，重见天日后的血肉模糊，会加倍的疼。
“你那么早就和父亲在一起，那为何当时没有入府？”
方姨娘嘴角讥诮的笑越发凉薄，“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博取一个痴情的人设了。他当年答应过单晚云，只爱她一个，后不再纳妾。”
姜眠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问出心中的疑惑，“他当年与母亲的初见，是否是精心设计？”
方姨娘抬眸，看她的神色带了一丝赏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聪明。”
此话，就是默认了。
她当初就好奇，容宗华除了有些钱，其他的根本入不了眼。
又不是绝世无双的美男子，为何让单晚云这样的世家贵女对他情有独钟，甚至为妾。
若不是设计，她还真的想不通。
“当初他买通了劫匪，再英雄救美，俘获芳心。”
短短的几个字，姜眠的心里却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既然是有意为之，那就绝对不止见色起意这么简单了？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方姨娘注视她片刻，“过慧易夭的道理，少夫人，可明白？”
姜眠随意一笑，“方姨娘抬举我了，我只知道，在这个世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方姨娘沉默片刻，浅笑道：“若是雪儿能有你的悟性，也走不到今天了。”
言落，又道：“你猜的对，容宗华接近单晚云，就是为了她的身份。南安世家，身世显赫，虽己退朝堂，荣光却在。有了这等助力，于他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不过后来，他也失算了，单晚云的父亲单辉，与单晚云切断了关系，并且私下警告过容宗华，若是他敢胡作非为，必然不会放过他。”
方姨娘说到这里，姜眠的心中其实大概有了方向。
“也就是这点，容宗华觉得，单晚云帮不了他，反而让他嫉恨。”
方姨娘想起那夜的雨，眼眸渐深，“那是一个雨夜，容宗华来找我，说是单晚云发现了他的秘密，那她，就必须死。”
姜眠心里咯噔一声，还是问道：“所以，是他指使你....杀了母亲？”
方姨娘看向她，淡淡地一个字落下，“是。”
话音刚落，一首静立在旁的容桑开口，“什么秘密？”
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连屋内，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湿冷之气。
方姨娘面色冷淡，丝毫没有一丝胆怯，“你确定要听？若听了，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也不在乎？”
“说！”
方姨娘轻声笑了笑，“你可知，为何你容家能有如今的富贵？”
容桑眼神阴戮的盯着她，又听她道：“我不否认你是个经商的天才，亦不否认容家能有如今，有你一半的功劳。可容宗华却没有你的本事，那在你之前，他又是如何呢？”
“要说，他也是运气好。多年前跑生意遇见个人，便将他引荐给京城的一位贵人，这位贵人呢，看中了他的商贾身份。一个为钱，一个为权，一拍即合。”
“殊不知，为一己私利，与虎谋皮，他日，必遭反噬。”
她的话平静落下，屋内便安静下来。
姜眠静坐在那里，听到这里，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牵扯到官场的人，那这事，就不好办了。
她灵光一闪，问道：“那日我去栖霞居时，他是否在盘问此事？”
若是的话，那容宁是否也知道此事？
所以诱骗她过去，是想引容宗华怀疑她？
而后借着他的手，除掉她？
方姨娘点头，“是，他那时应该己经想杀我灭口了，一时不动我，是怕我留有后手。”
“那日我与楚心前去，是否引起他的怀疑？”
方姨娘回想片刻，摇头，“我知道你让闵森进来是确认我是否还活着，便与他说约定是提前订下的，他应当是没有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