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细蕊又凑近张时序一步,扬起下巴道:“近日皇上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模样、气质跟我五分像的宫女。”
“这宫女胆大包天,竟然想毒害皇上,虽然皇上最后毫发无损,但也因为她的举动厌弃了我。”
“这么别出心裁的设计,应当就是净然禅师这等蕙质兰心的人想出来的才是。”
张时序微微低头,紧紧盯着姜细蕊。
年轻的少女眉眼青涩,但每一寸肌肤都刻上了“优雅”一词,是姜枫可以照着皇后的标准培养的。
她面若桃李、脸色红润有光泽,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端的是“国色天香”。
但这未来的国母,己经被太后下了懿旨赐婚给他的胞弟。
“姜大小姐,”张时序嘴角笑意不变,“小僧真的不知道你嘴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小僧自九岁起就不曾离开过寒栖寺……”
“行了。”
细蕊抬手,阻止了他自辩的废话,冷声道:“我现在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你算计了我。”
“但是,”她话锋一转,“兄长怎么能确定,迎娶我回张家,是明智之举呢?”
张时序不语,一个小姑娘罢了,他们兄弟俩如果连这都拿捏不住,还谈什么为父报仇、肃清朝野?
“想借我的关系,让太后娘娘对你们张家投鼠忌器,兄长,我只怕你会先得到胞弟暴毙、新妇守寡的消息呢。”
细蕊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绽放一朵微笑,道。
这明晃晃的威胁让张时序狭长的眼眯起,冷芒一闪而过:“弟妹,佛门重地,还是慎言死生之事的好。”
“兄长这是不信我的话呀,”细蕊又抛出一记重磅炸弹:
“你胞弟卫国公,在很小的时候被人下了慢性剧毒,我有办法能彻底清除他体内残留的毒素,也有办法能完全诱发他体内的毒素。”
细蕊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张时序肉眼可见的维持不住淡泊如松的神情,倏地冷了脸。
不过他仍然沉得住气,缓声问:“姜大小姐想要什么?只要张家能满足。”
“我母亲崩逝不到一年,父亲就娶了填房,很快就生下了姜泠鸢,我要他这个负心之人的命。”
说这话时,姜细蕊神情伤感。
张时序如蝉翼般浓密修长的睫毛一动。
片刻后说道:“好,张家做得会比姜大小姐要求的还要好。”
“如此,我们便击掌为誓,结下契约。”细蕊抬起手掌。
张时序抬手,与她轻轻击了个掌。
他的手上有一串檀木佛珠,细蕊道:“这佛珠,送我了。”
张时序不想给,这佛珠他戴了九年,但看见姜细蕊一双水润的眸子散发出佛珠的喜欢,便不由自主的拿下来递给了她。
“就当是我这个兄长给弟媳妇的新婚礼物吧。”张时序心里想。
细蕊笑吟吟的接过,将之戴在手上,雪白的皓腕多了紫色点缀,煞是好看。
等张时序意识到他己经盯着细蕊的手看了超过三息的时候,便立即垂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姜大小姐,寒栖寺幻境清幽,你可在此多住些时日怡养心神,小僧还有事,便先失陪了。”
“禅师慢走。”细蕊微笑着道别。
细蕊回到厢房,年纪小的姜泠鸢己经睡着了,她对两个跟过来的丫鬟道:“扶着她,我们这就回姜家。”
姜泠鸢的丫鬟喜月纠结说:“大小姐,您不是跟老夫人说会在此清修十日的吗?怎么才来便要回去了。”
“同为婢子,”姜细蕊的丫鬟满枝看不惯她这副不知尊卑的样子,“主子如何行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原因?”
在马车上,姜泠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能说得出就是喜欢一个和尚、想见他这种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没规矩的喜月影响。
“奴婢知错。”喜月急忙赔罪。
“带上二小姐,走吧。”
细蕊带着姜泠鸢回到姜家,对姜老夫人说:“祖母,二妹妹言行无状。”
“但她是要入住中宫的人,宫中最忌没有规矩,不如提前让太后娘娘派两个教养嬷嬷来教她规矩?”
“太后娘娘也许久不见你们姐妹二人了,我差人给她去信,你们便进宫多陪陪她。”
姜老夫人看一眼睡得一边脸上红肿的二孙女,首接道。
姜老夫人把姜泠鸢送进宫,是想让她提前跟皇上接触,把沉稳聪慧的姜细蕊也带上,是为了护着她别出什么意外。
姜泠鸢低头站着,始终不发一语,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三日后,姐妹俩再次同乘一辆马车,进了宫,到寿康宫拜见太后娘娘,也是她们嫡亲的姑母。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未到西十,这些年在权力的滋养下愈发的容光焕发,让她们起来后,一手拉着一个,对翠心姑姑吩咐:
“把偏殿收拾出来,让蕊儿和鸢儿住。”
翠心含笑颔首:“是,娘娘。”
太后还赏赐了无数珍贵华丽的头面衣衫,送来她们的寝房。
璀璨夺目的珠光宝气让姜泠鸢暂时忘却不愉快,对细蕊道:“你先挑吧。”
“我没时间。”细蕊留下一句,在寿康宫宫人的陪同下,看样子是漫无目的在皇宫溜达,实际目标明确,准确的来到太液池边。
“姜大小姐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宫女锦意笑道:“这两日正是太液池荷花盛开的时节,荷香煞是好闻呢。”
池边有姹紫嫣红的锦鲤嬉戏,姜细蕊见之欣喜,对锦意客气道:“劳烦姑姑为我取一些鱼饵来。”
“大小姐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锦意走后,细蕊靠近池塘边,静静等待。
是一出反派追杀反派的戏码。
“扑通”
一道着夜行衣的矫健人影从细蕊身后冲出,利索的落入水中,落水之前与岸上的雍容少女惊讶的目光短暂相接。
何间只看了一眼姜细蕊,便匆忙下浮,往太液池对岸游去。
紧接着不久后,细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更匆忙有力的声音,那脚步声转瞬即至,目标是水中的何间。
但他追击的速度太快了,所以细蕊只是微微侧了身,就被他连带着摔进了太液池中。
“救命……”
姜细蕊不通水性,惊慌无比,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指甲全都穿透衣服,陷入他的皮肉里。
“放开!”
男人气急败坏,掰着姜细蕊的手,力道再大一些,便能把她的手指折断。
溺水的人如何会轻易放开救命稻草?
所以孟宴臣不仅没能成功推开姜细蕊,还被他整个人挂在了身上,挣脱不得。
眼看着追击目标越游越远,即将在太液池另一边上岸,孟宴臣起了杀心,狠狠把姜细蕊的头按下水中。
“孟公公!”拿鱼饵回来的锦意吓白了脸:“她是姜大小姐,快救她!”
姜大小姐?太后娘娘的侄女、姜丞相的嫡长女?
看着被他按入水中的少女,孟宴臣瞳孔一缩,立即将她捞起。
姜细蕊只是呛了一次水,不到三息时间,但己经晕了过去,身子还发烫了。
孟宴臣再没有什么心思管逃走的刺客,急忙抱着怀中少女,施展轻功来到太医院。
全部的太医都被他吩咐上前抢救姜细蕊,但过去了一个时辰,少女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孟宴臣站在一旁,眼神晦暗莫测,这个碍他事的女人,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那可不行。
“都出去。”
“是。”
“遵命。”
“……”
把这群庸医全部轰出去,孟宴臣关上房门,褪去姜细蕊的外衫,让她与自己对坐,手指按在她胸前的穴位上,用内力帮少女祛除入体的寒气。
细蕊觉得差不多了,才“悠悠转醒”。
这一醒,便看见一个男人与自己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的手还按在自己身上。
细蕊“恼羞成怒”,重重扇了孟宴臣一巴掌。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