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边境结界泛着幽蓝色的光晕,如同一道通天彻地的水幕横亘在荒野之上。温霜伸手触碰,指尖传来针刺般的痛感,结界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每一道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怎么会......"她收回手指,看着指腹上细小的灼痕,"前日经过时明明还能自由通行的。"
司南也凝视着结界上流转的符文,鼻翼上的朱砂痣在幽光映照下愈发鲜艳。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枚玉简:"是了,那日在兴业楼听到的消息......"
玉简中浮现出几行闪烁的文字,正是当日酒楼小二闲谈时提到的边关告示。温霜凑近细看,发丝不经意拂过司南也的脖颈,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中神五大宗联合议会决议......"她轻声念道,"因边境灵力紊乱,自甲子日起封闭各域通道......"念到此处突然顿住,"甲子日不就是今日?"
司南也收起玉简,目光投向结界另一端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那里的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偶尔有闪电般的灵力乱流划过。
"看来不止是灵力紊乱那么简单。"他指向远处几个模糊的黑点,"那是巡界使的飞舟,看制式至少有三个大界的执法队。"
温霜运足目力,果然看到数艘刻着不同徽记的飞舟在结界外巡逻。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艘通体赤红的战船,船首雕像竟是只展翅欲飞的火凤——那是南离界的标志!
"让我试试能不能强行破开。"温霜掌心凝聚冰蓝灵力,霜魄心经运转到极致。她最近刚参悟了山洞遗刻中的"寒星破",正想试试威力。
司南也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可!"他声音压得极低,"这时候强行破界,会被当成异界奸细。"
他指尖在虚空划出几道轨迹,灵力构成简易的沙盘图:"你看,巡界使的站位构成'天罗地网'阵型,明显是在防备什么。若我们贸然出手......"
仿佛印证他的话,结界外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个黑影从虚空中跌落,还未落地就被数十道灵力锁链缠成茧状。即使隔着结界,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温霜倒吸一口凉气:"那是......"
"化神境的影魔。"司南也眯起眼睛,"看来封锁的真正原因是异界入侵。"
小鳞从温霜衣领中探出头,银灰色鳞片炸起。它警惕地盯着结界外某处,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司南也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发现结界某处有极细微的波动。
"有暗门。"他低声道,"但需要特定信物才能开启。"
温霜突然想起什么,从芥子袋中摸出一块赤红令牌:"这个行吗?是在花月楼......"
司南也摇头:"南离界的通行令,现在用反而惹人怀疑。"他沉思片刻,"按惯例,这种封锁最多持续三年。下次诸界议会时,各域代表会重新商议通关税则。"
"三年?!"温霜瞪大眼睛,"我们要在这异界流浪三年?"
一阵风吹过,扬起她散落的发丝。司南也自然地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就当游历了。异界有许多中神没有的秘境奇珍,说不定是场机缘。"
他声音忽然带上几分笑意:"况且,你我二人同行,三年也不算长。"
温霜耳尖微热,正要反驳,突然被结界外的异象吸引。只见一队身着奇异服饰的修士凌空飞过,他们脚下踩的不是飞剑,而是一种形似莲台的飞行器,通体晶莹剔透,在暮色中泛着七彩流光。
"那是......"
"北冥玄冰莲。"司南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生长在极北冥海的天地奇物,在中神早己绝迹。"
温霜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种种异界奇观:会唱歌的月光珊瑚、能照见前世的三生泉、孕育剑灵的玄铁矿脉......
"你说得对。"她转身面对司南也,眼中跳动着兴奋的火苗,"就当是场特别的历练!"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时,司南也突然拉住温霜:"等等,我们这身装束太显眼了。"
他指了指远处集市上的人群。那些异界修士的服饰与中神风格迥异——男子多着半臂短衫,露出精壮的手臂;女子则偏爱飘逸的纱丽,腰间缀满铃铛。
温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月白劲装,确实格格不入。她正要从芥子袋取备用衣物,司南也却己掐诀施法。
"霓裳幻形术。"
灵光流转间,他的玄色长袍化作异域风格的装束。上半身仅以红黑相间的绸缎斜裹,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半边胸膛;下身是宽松的黑色长裤,裤脚收进赤色长靴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条红黑编织的抹额,正中嵌着一枚暗金色晶石,衬得他轮廓愈发深邃。
温霜看得呆住了。平日司南也总是一丝不苟地穿着严实的长袍,何曾见过这般......她突然觉得鼻腔发热,慌忙转身。
"怎么了?"司南也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没、没什么!"温霜手忙脚乱地抹了把鼻子,指尖染上一抹殷红。她急忙运转冰心诀,这才止住鼻血,"天太热了!"
司南也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是羽毛轻轻挠过心尖。温霜羞恼交加,掐诀给自己也换了装束——水蓝色纱丽勾勒出窈窕曲线,银丝腰链随着动作叮咚作响,腕间还多了几串细银镯。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试图转移话题。纱丽下摆绽开如花,露出纤细的脚踝。
司南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喉结微动:"......很美。"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温霜心跳如鼓。她慌忙指向远处:"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住处!"话音未落就疾步向前,银铃声响成一片。
司南也不紧不慢地跟上,眼中含着笑意:"慢些走,小心......"
"哎呀!"
话未说完,温霜就被自己过长的裙摆绊了个趔趄。司南也身形一闪,稳稳扶住她的腰肢。二人距离骤然拉近,她甚至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绊倒。"司南也说完后半句,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
暮色渐深时,二人找到一家名为"醉仙居"的客栈。客栈建在一棵巨大的紫色古树上,树冠中散落着数十间树屋,每间都挂着琉璃风灯,在夜色中如同星辰般闪烁。
"两位是要......"掌柜是位独眼老者,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紧盯着司南也的抹额,脸色微变。
司南也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指尖悄悄凝聚灵力:"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很快恢复常态:"客官这枚'赤玄晶'成色极佳,老朽一时看入迷了。"他递过一把钥匙,"天字三号房,视野最好。"
待二人上楼后,老者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悄悄从柜台下取出一面铜镜,镜中赫然映出司南也抹额上晶石的倒影——那根本不是普通宝石,而是一枚缩小版的凤凰内丹!
树屋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摆着张矮床,铺着某种会发光的柔软草垫;窗前有张原木茶案,上面摆着套莹白的骨瓷茶具;最奇特的是屋顶垂下的藤蔓,轻轻一拉就会流出清冽的泉水。
温霜好奇地拉扯藤蔓,被突然涌出的水溅了满脸。"噗——"她吐出一片花瓣,发现这泉水竟带着淡淡的花香。
司南也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池。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城中最高处有座金字塔状建筑,顶端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与白乃清祭坛上的绿火何其相似!
"南也,你看这个!"温霜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着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镜,"照出来的样子会变!"
司南也走近一看,镜中的自己竟变成了白发老者的模样。他心念一动,镜中影像又化作青面獠牙的恶鬼。
"幻心镜。"他若有所思,"能照见人心底的恐惧......"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剧烈波动。司南也眼疾手快将温霜拉到身后,只见镜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正是山洞遗刻中的老者!那张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却没有声音传出。
小鳞突然从温霜袖中窜出,一爪拍向镜面。镜中影像应声而碎,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这是......"
"有人在通过法器窥视我们。"司南也神色凝重。他掐诀在房间布下隔绝结界,又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在窗台摆出特殊阵型,"今晚轮流守夜。"
温霜点点头,从芥子袋取出被褥铺床。当她抖开被子时,一片羽毛轻轻飘落——赤红如火的凤羽,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金纹。
"这是什么时候......"她疑惑地拾起羽毛,突然想起司南也的新装束。难道是他变装时不小心掉落的?可这羽毛上的气息,分明与山洞中的凤凰遗蜕同源!
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司南也闪电般掠到窗边,只见窗棂上多了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是两颗朱红色的果实,旁边纸条上写着:
"赤霞果,可解百毒——故人赠"
字迹娟秀中带着几分英气,隐约能看出是女子所书。司南也捻起一颗果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谁送的?"温霜凑过来,发丝间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司南也摇摇头:"先收着,明日去城里探探消息。"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方才掌柜看到我抹额时的反应很可疑。"
温霜好奇地凑近观察那枚晶石:"这到底是什么?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装饰......"
她的呼吸拂过司南也的颈侧,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就在这暧昧的气氛中,小鳞突然炸毛,冲着窗外发出警告的低吼。
司南也猛地推开窗户,只见一道黑影正消融在夜色中。窗台上留着个湿漉漉的爪印,形状似猫却大如虎掌,爪尖处还沾着某种荧光液体。
"夜狩兽。"司南也眉头紧锁,"专门替人追踪目标的灵兽。"
温霜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城池,突然觉得那璀璨光芒下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这座看似繁华的异界城池,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