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深处撕裂而出!比方才打翻食盒的动静更加尖锐、更加绝望!
不是装的!不是恐惧皮肉之苦!是灵魂深处被最恶毒的钩子狠狠剜过、被强行拖回那罡风肆虐、神魂寸断的死亡瞬间的剧痛!是沈烬那双猩红疯狂的占有之眼与眼前这双玩味审视的桃花眼瞬间重叠带来的灭顶惊骇!
我猛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身体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向后倒去!眼前的世界彻底颠倒、旋转、碎裂!只有无边的血色和刺骨的罡风在呼啸!
“拦住她!” “疯了!这丫头疯了!” 柳含烟和张嬷嬷的尖叫混杂着周围宾客的惊呼。
混乱中,我感觉自己被人七手八脚地死死按住,拖离那片狼藉的地面。粗糙的手掌钳着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视线模糊摇晃,只能看到无数张或惊愕或嫌恶或纯粹看热闹的脸在晃动。
而那片混乱光影的边缘,那张紫檀木圈椅上,五皇子萧玦依旧稳稳地坐着。他甚至还抬手示意了一下,阻止了旁边想要上前查看的侍从。
他端着那杯琉璃酒盏,遥遥地看着被拖走的我,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最后一丝醉意似乎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如同猎人看着终于踩中陷阱的猎物般的……了然和兴味。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针,穿透混乱的人影,精准地钉在我的背上。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是他唇角那抹若有似无、意味深长的弧度。
……
冰冷刺骨的水,带着浓重的井腥气,兜头浇下!
“咳!咳咳咳!” 呛水的剧烈咳嗽撕扯着喉咙和肺腑,冰冷的水流顺着脖颈灌进单薄的衣衫,激得我猛地一个哆嗦,从短暂而混乱的昏迷中惊醒。
眼前依旧是那片熟悉的、令人绝望的昏暗。不是灶房,不是花厅,而是侯府后院最角落、用来堆放杂物的柴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灰尘味和刚才那盆冷水的湿气。
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挂在低矮的房梁上,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摇曳的光线下,映出几张凶神恶煞的脸。
刘婆子叉着腰站在最前面,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扭曲,颧骨显得更高。她手里还拎着一个滴着水的破木桶。
旁边站着同样一脸戾气的张嬷嬷,肥胖的身体堵住了狭窄的门,手里捏着一根小指粗细、油光发亮的藤条。
另外两个粗壮的婆子一左一右,像两座铁塔般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死死地按跪在冰冷潮湿、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膝盖和手肘磕在粗粝的地砖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湿透的粗布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方才被燕窝羹烫到的脚踝,此刻也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