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雾气尚未散尽,林羽用剑尖挑开垂落的藤蔓。远处山脊像被巨斧劈开,出赤褐色的岩层。铁牛忽然指着山坳惊叫:"炊烟!"
渐渐浸透层叠的松林,三缕灰白烟柱袅袅升起,穿过浓密枝叶,在半空交织成朦胧的轻纱。透过林间缝隙,依稀可见茅草屋顶若隐若现,历经风雨侵蚀,显得格外沧桑。老周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那座歪斜的界碑上,斑驳的"枯藤"二字布满蚁洞,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二十年前,这里可是盛产铁矿的地方,如今......"他轻轻一踢,半埋在土里的矿篓顿时露出真容,锈蚀的铁环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
突然,碎石从陡坡上滚落,发出簌簌声响。虎娃身手敏捷,如同一头灵巧的山猫,眨眼间便窜上了树杈。他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远方,随后压低声音道:"西北方三里处,有西个人。一个在村口槐树下张望,三个在......好像在偷萝卜?"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丁老西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灵剑收回剑鞘:"怕是村里的孩子吧。"
此时,在村头王寡妇的菜园里,狗儿正小心翼翼地将第五根萝卜塞进裤腰。豁牙李蹲在篱笆外,像个警惕的小哨兵般放着风。突然,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喊起来:"有人来了!""都趴下!"狗儿反应迅速,一个鹞子翻身,利落地滚进了沟渠里。可胖头孙着急一下卡在篱笆洞里,两只脚不停地蹬着,急得满脸通红。竹竿张见状,赶忙跑到篱笆外,拿起一个箩筐,将胖头孙罩在里面,试图帮他隐藏起来。
林羽缓步走上前,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萝卜,温声问道:"小兄弟,这是新摘的?"狗儿从沟里爬出来,头顶还粘着几片菜叶,模样有些狼狈。他警惕地看着众人,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人?我还以为山贼又来抢劫了!"林羽笑了笑,从铁牛身上取下一只昨天刚猎到、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野兔,递到狗儿面前:"小兄弟,我们在山里迷路了,走了好几天。想跟你打听点事,方便吗?"
狗儿几人盯着野兔,眼神中满是渴望,一边说话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破破烂烂的衣服胸口处很快就湿了一片。狗儿用破烂的上衣擦了把快滴到嘴里的鼻涕,用舌头在嘴边舔了舔说道:"大哥,跟我来我家吧!"随后,他带着众人来到一座破旧的房屋前。屋内,狗儿的奶奶卧病在床,面色苍白,常年靠爷爷照顾。狗儿将野兔递给爷爷,兴奋地说要请大家吃饭。林羽看着这贫困的家庭,心中满是怜悯。他又从铁牛身上取下剩下的半个土灵猪腿,递给狗儿的爷爷:"老人家,一起做了吧,大家也吃点。剩下的就留着你们日后吃。"
不一会儿,狗儿的爷爷将半个土灵猪腿和早上偷来的萝卜一起炖成了一大锅。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屋内,勾得众人食指大动。这几天,大家风餐露宿,早己饥肠辘辘,此刻见到美食,纷纷大快朵颐起来。这也是林羽穿越来后第一次正经的吃饭,狗儿的爷爷留出一些饭菜,端进里屋照顾狗儿的奶奶。吃饭间,林羽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向狗儿打听着山里的情况。狗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嗯哼啊…的回答着,林羽无奈只能等吃完饭后说 。
暮色初临,昏黄的油灯在桌上摇曳,狗儿一家简陋的堂屋里,林羽和同伴们围坐在斑驳的木桌旁,刚用过简单的饭菜,此刻正屏息凝神,注视着狗儿的一举一动。只见年幼的狗儿,用稚嫩的手指蘸了蘸口水,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勾勒起地图来。
林羽一笔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看似懵懂的孩子,竟能如此清晰地描绘出周边地形。不一会儿,狗儿的爷爷安置好卧病在床的老伴,缓缓走了过来。他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随后便开始为众人讲解起来。
“往西八十里,便是青阳门的地界。那青阳门的修士个个心狠手辣,从不把凡人的性命当回事。”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
“北边是万毒沼泽,传说那里盘踞着毒龙,莫说是肉体凡胎,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进去也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啊!”说到此处,老人的脸上满是忌惮之色。
“你们打听的清霄门在东南方向。二十年前,我们村里许多人都被他们掳走,从此音信全无。有被掠走村民的亲属找路过此地的好心散修打听过,那宗门离这儿有一千多里地。”林羽跟对方确认了一下他们这儿以五百步为一里,与现代计量单位相近,算下来大约有五百多公里。得知此地距离清霄门距离尚远,众人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
老人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西南方,“你们的家乡,应该就在这个位置,得往回走。要是向东五百里,有座南沧城,是附近最近的城镇。只是这一路上,常有山贼土匪出没,并不太平。”
此时,窗外的天色愈发暗沉,夜幕即将完全笼罩大地。林羽和同伴们一路奔波,早己疲惫不堪。他望向老人,客气地问道:“老人家,我们一行实在疲惫,不知能否在贵处借宿一晚?”老人爽快地笑了笑,点头应允:“这有何难!”
随后,老人收拾出一间破旧石屋将众人领进来。屋内陈设简陋,墙壁上布满裂痕,屋顶还时不时漏进几缕夜风,但对于风餐露宿许久的众人来说,这里己经比矿洞和山林强上太多。
待安置妥当,林羽召集同伴们商议接下来的路线。“往回走,极有可能再碰上清霄门的人;往西,青阳门同样不好惹,这些修士视人命如草芥,我们贸然前往,只怕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而北边的万毒沼泽,更是绝无生还的可能。”林羽神色凝重地分析道。
众人沉思片刻,纷纷点头认同。最终,大家一致决定往东走,先前往南沧城。虽说途中有土匪袭扰,但比起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修士宗门,似乎反倒成了相对安全的选择。夜色渐深,石屋内众人虽疲惫,却难以入眠,心中都在默默祈祷着,明日的路途能顺遂一些,早日抵达南沧城,寻得一方安宁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