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玉几人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渐渐恢复,身孕也快要有6个月了,身子逐渐显怀。原本宽松的襦裙己有些紧绷,只能换上特意改制的衣裳。
清晨,车队继续启程。王嬷嬷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账簿,仔细盘算着路上的花销。"过了前面的镇子,咱们得补充些干粮和药材。"她头也不抬地说,"江南物价高,能省则省,不过咱们有钱,还是得给小姐用最好的东西。"
我靠在软垫上,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自从离开京都,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腹中的胎儿不时踢上两脚,提醒着我新生命的存在。"嬷嬷,"我突然开口,"你说这白鹭洲,真像书上写的那么美?"
王嬷嬷合上账簿,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老奴年轻时跟着父亲去过一次,白鹭成群,湖水清澈见底。每到傍晚,渔民们摇着小船唱着渔歌归来,那场面..."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大概是想起了往事。
翠玉掀起车帘探进头来:"小姐,陈统领说前面有个集市,要不要去逛逛?"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自己也想去。
我有些心动。自从扮成生病的小姐,一路上都深居简出。"就去看看吧,"我说,"不过得小心些。"
集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陈骁带着几个玄甲卫扮成随从,不动声色地将我们围在中间。我扶着王嬷嬷慢慢走着,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货物。突然,一个摊位上的物件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个造型精巧的竹编小筐,编着细密的纹路,边缘还装饰着彩色的丝线。
"这小筐怎么卖?"我蹲下身子问摊主。
"客官好眼光,"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这是我家婆娘亲手编的,五十文钱一个。"
我摸出铜钱付账,拿起小筐仔细端详。在现代,这种手工艺品都成了稀罕物,没想到在这里能轻易买到。"以后可以给孩子装玩具。"我笑着对翠玉说。
她眨眨眼:"小姐想得真长远。"
继续往前走,一个卖小吃的摊位飘来的香气。是桂花糕,金黄的糕点上撒着细碎的桂花,看得人食欲大开。我忍不住买了两块,分给王嬷嬷和翠玉。"真甜。"王嬷嬷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正吃着,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前方围了一群人,中间传来阵阵喝彩声。我们挤过去一看,原来是个耍杂耍的班子。一个少年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旁边的汉子举着大锤,看得人心惊肉跳。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在现代,这种危险的表演早就被禁止了。"嬷嬷,"我低声说,"咱们捐点钱给他们吧,让他们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王嬷嬷有些惊讶,但还是掏出一锭银子。我走上前,将银子递给班子里的老人:"老伯,这些钱你们收下,做点别的营生吧。"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红着眼眶要给我下跪:"多谢娘子善心!"
离开集市时,天色己经不早了。马车重新上路,我看着怀里的小筐,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没有宫廷的勾心斗角,没有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有的只是平凡的烟火气。
"小姐在想什么?"翠玉好奇地问。
"在想以后的日子。"我说,"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就在白鹭洲定居。教他读书识字,带他去看白鹭,去湖边钓鱼..."
我始终告诉自己,绝不会爱上那个对自己强取豪夺的人,也曾想过将腹中的孩子打掉,可随着他在我腹中一天天长大,我竟然想起以后的日子,我不再排斥他,并坦然的放下过去。
王嬷嬷笑着摇头:"小姐想得倒美,不过这日子,老奴也盼着。"
入夜,马车在一家客栈停下。店家见我们衣着体面,立刻腾出了上房。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腹中的胎儿又动了一下。我轻轻抚摸着肚子,低声说:"宝宝,很快就能看到新家了。"
沧江城头的战旗还在滴血,谢承一脚踹开议事厅的木门。汗水混着血渍浸透铠甲,他随手扯下头盔,露出被战火烧焦的发梢,三日前那场攻城战,他差点被滚油泼中面门。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京都急报!皇后娘娘......"话未说完,谢承的佩剑己抵在他咽喉。士兵喉结滚动,脖颈渗出细密血珠:"崩逝了......"
佩剑"当啷"坠地。谢承后退两步,浓烟中,他盯着士兵手中明黄的诏书,耳畔嗡嗡作响。
"不可能。"他突然揪住士兵衣领,"何时的事?"
"永盛元年七月初八......"士兵被勒得面色发紫,"陛下己下旨全国举丧......"
谢承松手的刹那,士兵瘫倒在地。他踉跄着扶住桌案,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浇灭了刚燃起的火焰。"封锁城中消息。"他突然转身,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所有传信的人,斩。"
他猛地抬头,眼神让久经沙场的周岩都忍不住战栗,"备马,回主城区。"
暴雨中,三百骑兵踏着泥泞疾驰。谢承的战马在积水里打滑,他却浑然不觉,只反复想着密信里那句她说过,会筹谋离开皇宫。当主城的城门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时,他的手掌己被缰绳勒出血痕。
"将军!"守城门的正是旧部赵猛,"城中己被控制,您吩咐的事......"
"召集将领。"谢承翻身下马,铠甲碰撞声混着雨声格外刺耳,"今夜必须确认消息真伪。"
议事厅内,十盏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谢承摊开随同圣旨,疑惑道:"那丫头最惜命,怎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殿下是说......"
"让宫内的人彻查皇后下葬前后所有细节。"谢承抽出地图,匕首狠狠扎在皇陵位置,"尤其是从未央宫到皇陵的这段路。"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蜿蜒的护城河,心中突然一动,"派人去查护城河沿岸,重点盯防乱葬岗方向。"
赵猛欲言又止:"可陛下那边......"
"谢聿珩现在自顾不暇。"谢承冷笑,指腹着腰间玉佩。
“乌孙联合西域正打的他疲于应付,又怎会知道远在南疆的沧江城己被我收入囊中。
他将明黄的圣旨掷在地上,明黄绸缎瞬间被踩进泥里,"传我军令:封锁所有通往京城的要道,暗中联络各州刺史。"
“将军,南疆各地城邦虽小,但大多易守难攻。”副将周岩指着地图上星罗棋布的城池说道,“且当地民众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心存戒备。”
谢承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了几个关键城池上:“先取沧江城,此城扼守要道,拿下它便能切断南疆东部与西部的联系,后续行动也能更为顺畅。”他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河流与山脉移动,心中勾勒出详细的作战计划。
更鼓声惊破雨夜。谢承站在城头,望着南方若有所思,雨水顺着头盔边缘流下,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