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贵人,请吧。”刘得贵读懂了皇帝临走前的眼神。他侧身让开半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微微弯腰,作出一个恭敬的引导姿势。
“有劳公公。”陆淮安抱拳道。
一行人跟着刘得贵退出了房间。
刚一退出偏殿,谢清荷长松了一口气,忽觉指尖一暖——陆慎衍竟悄悄牵了她的手。
"啪!"
她急忙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嘴上嗔道:"这可是在宫里!”,可面上却不见恼。
陆慎衍低笑,负手跟在她身后半步。
前面,陆淮安眼神跟随着许云舒,突然像似下定决心一般,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云舒......"
"陆大公子,许久不见。"许云舒下意识退后半步,微微欠身:"您该唤我一声许小姐才是。"
陆淮安皱眉,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云舒,不过几年没见,你为什么要突然疏远——”
“陆小将军。”许云舒改口道:“那日在青云崖,云舒己经说得够清楚了。”她顿了一顿,垂眸:“云舒蒲柳之姿,不敢耽误,告辞。”说罢快步离开。
许云舒眼中再不见儿时的情谊,只剩下礼貌的疏离。
陆淮安怔在原地,眼神还跟着这个离去的人:云舒...为什么...
他这个榆木脑袋,是一点也想不明白女子心里所想的。
也有可能越是在意,就越是读不懂。
陆慎衍看着自家大哥魂不守舍的模样,走上前去用手肘给了陆淮安一拐:“大哥快别看了,云姐都走远了。”
“...走吧。”
偏殿前,大皇子胤霁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钉在这群人身上,待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眯了眯眼...
……
“各位贵人慢走,老奴就不便再送了。”刘得贵弓着腰,站在宫门下。
“承蒙公公远送,不胜感激。”陆淮安回礼道。
刘得贵再一次扫过众人,告辞离开。
将军府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前,无痕正立在车外候着。
“无痕,将陈西媳妇送回去。”谢清荷吩咐道。
“是。”
陈西媳妇还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夫人... 那...那这事是不是就过了...往后还会不会...”
“你且安心过你的日子,天子一言,千金难顶,此事不会再做追究。”
谢清荷垂眸望去,这妇人粗布衣衫下的紫青淤痕隐约可见,那些陈年旧伤与新伤交错,分明是长年累月遭受虐待的痕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
陈西媳妇突得跪地痛哭:“夫人呐!您真是菩萨心肠。”她颤抖的声音里压着多年的积怨:“夫人...您不知道...民妇每次拦着陈西不要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换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撩起衣袖,露出这些狰狞的疤痕:“好在夫人您福泽深厚,没遭毒手...如今这畜生也终于算是遭了报应...”
世间女子,说来都是苦命人。
谢清荷淡淡开口:“你回去吧。”
无痕将地上泣不成声的人扶起,离开此处。
马车摇摇晃晃,回将军府的路上。
谢清荷突然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刚快把我吓死了!”
陆慎衍俯身向自家夫人靠过去:“可为夫刚刚看夫人在御前的样子,可没有半分害怕呢。”
对于这人没有预兆的突然亲近,谢清荷虽然早己习惯,可此刻马车里还坐着另一个人,她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别闹,大哥还在...”
“没事,不用管他。”陆慎衍不以为意,继续和谢清荷贴着咬耳朵。
陆淮安:“.........”
他侧首看着窗外,见许云舒的身影漫步在官道上。马车转过朱雀街角,那一抹青色最终消失在灰墙之间。
谢清荷悄悄打量着陆淮安的神情,拽了拽陆慎衍的衣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看大哥平日里对谁都冷冰冰的,没想到对许小姐到像团火似的。”
陆慎衍低头凑着她回应:“我大哥对云姐可以说是死心塌地,小时候还说要娶人家呢。”
“啊?还有这种事?”谢清荷嘴巴微微张大。
“是啊,我给你说,他俩小时候.......”
陆淮安无语,这两个人是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很小吗??还是以为自己耳朵很差??
“停车!”陆淮安一声怒吼,车夫立刻拉停马车。陆淮安起身,快步跳下。
车里,陆慎衍和谢清荷还保持着说悄悄话的姿势。
“大哥这是怎么了?”谢清荷问道。
陆慎衍也是一脸疑惑,摇摇头。
“不知道啊,可能年纪大了脾气也大吧。”
随后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跟在陆淮安身后跳下马车。
“夫人先回去,为夫回府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啊。”话还没说完人就己经消失了。
谢清荷蹙眉心想,以前怎么没觉着这兄弟俩像是有点什么大病的。
只怪自己当年年纪轻轻,被美色乱了心智。
陆淮安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着,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嘴角微挑:"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
陆慎衍三两步追上:"大哥这话酸的,你就是嫉妒我有媳妇儿。"
"臭小子!”陆淮安拳头举到半空,正想给他一拳,突然发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少人正看着他们——
没办法,这兄弟二人在哪都能成为焦点。
“快走!” 丢下一句话,陆淮安大步向前,陆慎衍嬉笑着跟在兄长后面。
……
水亭斋顶楼,兄弟俩刚一落座就见三皇子推门进来。
“今日之事突然,没想到你兄弟二人倒是准备得一个比一个周全。”胤衡开口道。
”三皇子过誉了,那妇人其实是阿清几日前就命人盯住的,一首藏在别处。" 陆慎衍开口。
“谢氏?”三皇子面露惊讶:“从前只当她姿色过人,今日看来,倒是小觑了弟妹的慧心。”
“我的阿清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陆慎衍嘴角都噙着嘚瑟的笑意。
胤衡/陆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