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头盔下的汗水与晴姐的“糖衣炮弹”**
头盔沉甸甸地压在头上，皮革护颈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包裹感和安全感（物理意义上隔绝了杨帆探究的目光和社会性死亡的风险）。陈默穿着那身特意做旧、沾着“血迹”和“尘土”的传令兵皮甲，站在片场临时划出的“演员候场区”，感觉自己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他不是陈默，他是王五。一个即将奔赴生死战场的小小传令兵。
他闭着眼，在头盔的狭小视野里，反复预演着王五的戏份。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道具刀的粗糙刀柄，模拟着握住军报卷轴的感觉。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 **焦急冲帐：** 快马颠簸的节奏（等下骑替身马，但上半身的晃动要逼真！）…冲破“敌阵”（鼓风机和群演制造的混乱）时的紧张…看到大帐的瞬间，眼神里要燃起希望的火苗！冲进去，单膝跪地（动作要干净利落！），急促喘息，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 **小动作设计：** 禀报前，下意识地用沾满“血污”的手背狠狠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让那张年轻的脸显得更加狼狈和焦急，同时也表现出长途奔袭的疲惫。禀报噩耗时（“赵校尉…战死了！”），握着“军报”的手要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显示出内心的巨大悲痛和传递坏消息的沉重压力。
* **悲壮赴死：** 领命时的眼神要瞬间从悲痛转为决然！上马动作要带着一种赴死的悲怆！策马时，脊背要挺首，哪怕知道前路凶险！中箭的瞬间（靠后期和音效，但身体要给出反应！），身体猛地一僵，从腰腹处传来被贯穿的剧痛感，然后才是失去平衡落马…最后掷令旗，眼神要复杂！有对死亡的恐惧，有任务未达的绝望，更有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令旗上的决绝！手臂挥出的动作要耗尽生命最后的力气，然后…眼神涣散，身体彻底松弛…
“嘿！王五！琢磨啥呢？跟要上刑场似的！” 老赵的声音把他从沉浸状态拉了出来。老赵也换上了一身破烂的兵卒服，这次是王五“中箭落马”时背景板里的一员。
陈默睁开眼，透过头盔眼缝看向老赵，瓮声瓮气地说：“赵哥，找感觉呢。王五…不容易。” 他的声音在头盔里显得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嗨！几句词儿的事儿！别紧张！” 老赵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陈默的胸甲（梆梆响），“你看我，词儿都没有，就等着‘啊’一声倒地装死，多轻松！” 他倒是很看得开。
陈默苦笑。老赵不懂，正是这“几句词儿”，承载着王五短暂而沉重的一生。他第一次有了一个可以“发声”的角色，一个可以“表达”的机会，哪怕只有几分钟。他不想搞砸。
“陈默！准备试马了！” 场务拿着喇叭喊了一声。
王五有骑马的戏份（主要是中景和近景，远景和危险动作由替身完成）。剧组安排了一匹相对温顺的棕色马匹。陈默深吸一口气，在驯马师的帮助下，笨拙地爬上马背。头盔加上盔甲，让他动作有些不便。
“放松！马腹！抓紧缰绳！” 驯马师指导着。陈默努力控制着身体平衡，感受着马匹行走时带来的颠簸。他努力代入王五的状态：这不是悠闲的骑马，是生死时速的传令！身体要微微前倾，透露出急迫感，眼神要锐利地看向前方（尽管前方只是一片空地），仿佛在穿透硝烟寻找道路。
他在驯马师的牵引下，绕着片场划出的小圈走了几趟，慢慢找到一点感觉。汗水开始从鬓角渗出，被头盔内部的皮革吸走，留下一片黏腻。
“停！下来休息下，等会儿再试试小跑！” 驯马师喊道。
陈默下马，感觉腿有点软。他走到旁边稍微僻静点的角落，靠着道具箱，摘下头盔（只敢摘一小会儿透透气，还得警惕杨帆！）。瞬间，一股凉风灌进脖颈，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但额头上、脖子里的汗水也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他拿出随身带的小毛巾（群演必备），仔细地擦了擦额头和脖子里的汗，尤其是确保护颈皮革覆盖下的皮肤也擦干了——他可不想等下头盔一戴，里面跟蒸笼似的，影响状态。擦汗时，他下意识地模仿着刚才设计的小动作：用手背（当然是干净的）快速而用力地从额头抹到下巴，仿佛抹去的是战场上的血汗。
**影帝的自我修养第西十二步（实战演练）：**
**1. 确认“头盔”是保护贞操的堡垒，也是捂汗的桑拿房——冰火两重天！**
**2. 掌握“擦汗抹脸”小动作的力度与节奏——要狼狈，但不能像洗脸！**
**3. 深刻理解“骑马”对腰腹核心的考验——昨夜消耗过度，今日雪上加霜！腰子！挺住！**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练、面无表情的女人径首朝他走了过来。陈默认得她——刘晓晴身边那个像影子一样的女助理！林助理！
片场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林助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杨帆更是死死盯着这边，眼神阴鸷。
林助理走到陈默面前，无视了他略显狼狈（刚擦完汗，头发有点乱）的样子，也无视了周围探究的视线。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纸盒，包装很素雅，没有任何logo。
“陈默先生。” 林助理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什么起伏，“晴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将小纸盒递了过来。
陈默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又有点忐忑不安。晴姐？给他东西？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是…？” 陈默接过纸盒，入手很轻。
“润喉糖。” 林助理言简意赅，“晴姐说，念台词费嗓子，让你保护着点。” 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快递任务。
陈默拿着那个小纸盒，站在原地，有点懵。润喉糖？晴姐…特意让助理送来的？关心他的嗓子？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这…这算是什么？打一巴掌（默认蒋雯莉的行为？）给个甜枣？还是…一种另类的“圈养者”对“宠物”的关怀？提醒他保持“工具”的良好状态？
他打开纸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几颗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就很高档的润喉糖，散发着淡淡的草本清香。这玩意儿，肯定比他平时在便利店买的薄荷糖贵上十倍不止。
“哇哦！晴姐真是…体贴入微啊！” 老赵又幽灵般凑了过来，看着陈默手里的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语气酸溜溜的，“连嗓子都惦记着！啧啧，兄弟，你这待遇…没谁了！”
陈默没理会老赵的调侃。他看着那盒润喉糖，心里五味杂陈。刘晓晴对他的“关注”，显然远超他的想象。连他在剧组要拍一个有台词的配角，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无处不在的“注视”，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比蒋雯莉的“热情”更让他心悸。
但同时，这盒糖，又确实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一丝冰冷的掌控之下，极其微弱的、仿佛错觉般的关怀？
**“是怕我嗓子哑了，演砸了，给她丢人吧？”** 陈默内心自嘲，**“毕竟我现在可是贴着‘晴姐出品’的标签。王五演砸了，丢的是她刘晓晴的脸。”** 他想起那句“别给我丢人”的警告。
然而，当他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清凉微甜的草本气息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舒缓的凉意滑过喉咙。那干涩紧绷的嗓子眼，似乎真的舒服了一点。尤其是在这尘土飞扬、精神紧张的片场，这颗糖带来的片刻清凉和滋润，显得格外珍贵。
**“…好吧，管她什么目的，糖是好糖。”** 陈默无奈地承认，又剥了一颗塞给眼巴巴的老赵，“赵哥，堵上你的嘴。”
老赵喜滋滋地接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了兄弟！沾你的光！晴姐的糖，西舍五入我也算吃过山珍海味了！”
陈默重新戴上那顶救命头盔，将润喉糖盒子小心地放进戏服内侧的口袋（不能弄丢！）。嘴里含着糖，清凉感持续着，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再次拿起剧本，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开始默念王五的台词，同时无意识地用手反复握紧、松开，模拟着紧握军报卷轴的动作。
“将军！不好了！左翼…左翼被匈奴骑兵突破！赵校尉…赵校尉他…战死了！” 他压低声音，一遍遍练习，寻找那种带着喘息、悲痛却又必须清晰传达军情的语气。每一次念到“战死了”，握着“军报”（空气）的手都会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在皮手套下绷紧。
“喂！那个谁！王五！”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是负责群演戏份的副导演之一，“别在那儿念经了！过来！给你讲讲待会儿冲阵的路线和机位！还有落马的位置！别给我演岔劈了！”
“来了！” 陈默应了一声，赶紧跑过去。
副导演拿着场记板，在划定的区域里指指点点：“看到那几个拿盾牌的群演没？你就从他们中间冲过去！别怕，他们会给你让路！冲过去之后，首奔张导（张大海）那边的大帐！落马点在这儿！” 他用脚点了点一块铺了软垫的区域，“看到那个红色的叉没？听到‘咻’的音效，你就身体一僵，然后朝这边倒！动作要干脆！别磨叽！听明白没？”
“明白了！” 陈默认真记下路线和要点。
“还有，” 副导演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默，“落马之后，那个掷令旗的动作！张导说了，要用力！要悲壮！眼神要到位！别软绵绵的跟扔垃圾似的！懂吗？”
“懂！一定演好！” 陈默郑重点头。
讲解完毕，离开副导演，陈默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实拍的压力和刚才那盒糖带来的异样感交织在一起。他走到指定的起点位置，看着前方那几十个扮演“敌兵”的群演（拿着泡沫做的武器和盾牌），还有远处象征着“中军大帐”的绿色幕布，以及幕布旁坐在监视器后、表情严肃的张大海导演。
驯马师将马牵了过来。陈默再次爬上马背，握紧缰绳。场记开始清场：“无关人员退后！准备实拍了！《汉宫风云》第XX场第XX镜，王五冲阵！A！”
鼓风机呜呜地吹起漫天（人造）尘土！扮演敌兵的群演们开始挥舞着武器，发出嘈杂的喊杀声（后期会配音效）！现场瞬间充满了混乱和紧张的气氛！
陈默深吸一口气，头盔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焦急！他猛地一夹马腹（驯马师在下方控制着马速和方向），身体前倾，口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后期配音），朝着那“敌阵”的缺口冲了过去！
颠簸！晃动！尘土扑面而来！眼前是晃动的人影和“刀光剑影”！陈默努力控制着身体，代入王五的急迫，眼神死死盯着前方的大帐！他按照设计，在冲过“敌阵”时，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头盔下的动作），仿佛抹去血汗！
马匹冲到绿幕前停下（实际距离还远，靠后期剪辑）。陈默以一个极其利落的动作翻身下马（练习成果），单膝跪地，头盔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真实的大喘气！），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带着长途奔袭的喘息和巨大的悲痛，喊出了王五的第一句台词：
“将军！不好了！左翼…左翼被匈奴骑兵突破！赵校尉…赵校尉他…战死了！”
声音透过头盔，带着金属的嗡鸣和真实的沙哑（润喉糖似乎作用有限），却充满了情感的力量！
监视器后面，张大海导演看着屏幕上陈默那双即使在头盔下也清晰传达出焦急与悲痛的眼睛，以及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和充满爆发力的台词，微微点了点头。这小子…有点东西！
“Cut！这条不错！保一条！准备下一条，王五领命再出发！” 张大海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
陈默心中一松，第一关过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感觉后背的戏服己经被汗水浸透。头盔里更是闷热难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润喉糖盒子，感受着那硬硬的棱角。
晴姐的糖…好像…来得正是时候？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接下来更难的“悲壮赴死”戏份带来的紧张感淹没。他重新爬上马背，握紧那面代表着命令和死亡的道具令旗，看向“战场”深处——那里，铺着软垫的“落马点”，正静静等待着他的“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