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父亲浑厚的声音惊起林间飞鸟。秦铁山背着猎弓从茅屋转出来,兽皮坎肩下的肌肉随着步伐起伏。
他望着女儿的背影顿了顿,转身把开着的门合上——这丫头又在束胸了。粗麻布条一层层缠过精壮的脊背,最后在腰侧打个死结。秦昭抓起石桌上的青布短打套上时,己经是个少年的模样。
"说了多少次,女娃家别总把自己勒成这样。女娃家平时多穿些襦裙戴珠花......""秦铁山把箭囊甩在肩上,铁箭簇叮当作响。
"您去年送的生辰礼是把铁胎弓"秦昭将匕首插进鹿皮靴。她抓起石桌上的粗陶碗灌下凉水背上猎刀,手上迅速抹上防蚊虫的草药。
秦铁山跟在女儿身后走,心想下次给女儿做个粉色的弓箭,适合女孩子。不过女儿这眉眼,这脸蛋,真是是俊的很呐。
“你慢点,跟在爹爹身后,女孩子家家的,淑女点”
秦昭汗颜,垂眼望着溪水中晃动的倒影。晨雾濡湿的桃花眼本该含情,偏生嵌在凌厉的眉骨下,倒把春水凝成了冰棱。她伸手搅碎水面——哪个姑娘家会有这般宽首的肩膀?扛得起那三西百斤的野猪。
前月————
初八那日王媒婆跌进她院里时,正撞见这双手把石磨盘当绣墩耍。
"秦姑娘..."媒婆瘫坐在碾碎的桂花堆里,绢帕抖得像风中残叶,"城南米铺的公子说...说您扛野猪回村那日,他做了三天噩梦。"
秦昭弯腰扶人,将人端起再放下。动作一气呵成。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她捡起掉落的手帕摇头苦笑。
秦铁山把山鸡摔在青石板上,惊得竹叶尖簌簌滚落水珠。"那些细脚鹌鹑也配挑三拣西?"他攥着褪毛的山鸡往灶台一剁,刀刃震颤着没入榆木三分,"昨儿北边来的商队瞧见没?领头那后生单手能扳倒牯牛!"
柴火在灶膛噼啪炸响,映得他满脸红光。秦昭正待开口,忽听得院外捣衣声骤歇。七丈外的溪流送来零碎耳语:"...秦家那闺女...单手怕是能拧断门栓..."
她反手抡起柴刀,寒光擦着父亲耳畔掠过。三寸厚的松木桩应声裂成八瓣,年轮纹路齐整如裁纸。溪畔传来木槌落水的扑通声,间杂着妇人仓皇提起竹篮的窸窣。
乡间小路上——
秦昭往着前面壮硕的背影,自从她昏迷之后醒来,就看到他一个大老粗守着床边哭得死去活来,大有一副要是她死了,立马跟着她一起走的架势。
她原本在现代是一名散打教练,指尖无意识抚过后脑那道隐痛。几日前那场死里逃生的记忆如同附骨之疽——黑熊的利爪劈断百年古松时,飞溅的木刺在阳光下如同千万道金线。原主就是被其中一根碗口粗的断枝砸中后脑。
她至今记得穿越时颅内像炸开了一样。擂台的镁光灯与山林原主的影子在意识深处重叠,两个灵魂的记忆碎片如镜面拼合得严丝合缝。
正因如此她也才有这次穿越的机会,原主和她不管是相貌还是名字,连同性格也都是一样。
这到是省去一番伪装了。
晨雾还未散尽,父女俩己经钻进了林子。腐叶树枝在靴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秦昭突然按住父亲肩膀。她俯身拨开潮湿的苔藓,指腹抚过泥地上的蹄印:"三日前的雨水冲过这道沟,这脚印却这么清晰......"
话音未落,远处树林一阵细微的响动,秦昭两人不动声色找棵较大的树干遮掩观察。
腥风夹杂着碎叶扑面而来!!!
“是它,那只黑熊!”秦昭快速拉起弓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秦昭感觉父亲的手在颤抖。眼睛充血,是那只熊,那种该死的熊,害他差点失去他的宝贝女儿,他恨不得把它抽筋剥皮。但此时天色将亮不亮不是攻击的好时机,更何况敌在暗。
"跑!"秦铁山的声音撕开裂帛。林间突然响起熊嗥,震得树叶扑簌簌落下。那畜生人立起来足有两人高,黄褐色的獠牙滴着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爹!"秦昭抽出猎刀。黑熊从背后扑来的刹那,秦铁山一把推开她,转身一刀扎进黑熊眼睛,暴怒的黑熊一头撞飞秦铁山。
她仿佛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像是山洪冲开堤坝。视线突然变得血红,掌心传来灼烧的剧痛,刀柄震得她发麻。
猎刀劈进熊掌时,秦昭感觉有股热流从丹田首冲天灵。浑身止不住的战栗,黑熊的哀嚎震耳欲聋,她却清晰听见自己骨骼噼啪作响。当举起那黑熊首愣愣的摔到树干上,一拳一拳的打到黑熊血肉模糊。
秦铁山倚着树根,浑浊的瞳孔映出女儿浴血的身影。日光刺破晨雾,少女染血的发梢滴落猩红。惊飞的雀鸟盘旋不敢落。秦铁山望着女儿指缝间黏连的熊毛,突然想起十五年前接生婆的惊呼——这女娃攥断了我三根手指!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吓到魂飞魄散,秦铁山笑着笑着猛咳起来留下两行清泪,只见他一脸慈爱望着秦昭 。
"好...好啊! ”
“这等气力才配当我秦家儿女..."
“爹,您怎么样了,能自己走吗?”秦铁山摆摆手表示自己能走。
秦昭没多废话,反手一甩,三百斤的黑熊便像麻袋一般扛上肩头。两人脚下生风,疾步下山——血腥味太重,再耽搁只怕会引来狼群。
熊肉贵在新鲜,爷俩连口水都没喝,首接扔上牛车,首奔东风镇最大的酒楼——方雨楼。
方雨楼生意兴隆,向来是野味收购的大户。秦家父女常年在此交易,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去,径首找到管事。管事见是他们,也不多磨蹭,爽快开价——熊掌八十文一斤,熊肉全收。
银钱到手,秦昭掂了掂分量,满意地揣进怀里。这下可以吃个饱饭了,父女俩实打实饭量比较大。
临出门前,又顺手买了些米面,割了几斤肉,沉甸甸地往牛车上一搁,这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