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京城顾侯府。
顾怀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里衣。梦中秦昭满身是血的样子还在眼前挥之不去，而现实中...
"侯爷！"管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宫里急召！皇孙突发急病！"
顾怀安瞬间清醒，抓过外袍就往外冲。自从秦昭离京，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皇孙所居的东偏殿隔壁，就是为防不测。
皇宫内一片混乱。太医们围在皇孙榻前，个个面色凝重。五岁的孩子脸色铁青，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症状。
"怎么回事？"顾怀安厉声问道。
皇孙的乳母跪在地上发抖："小主子用了皇后娘娘赏的点心后就这样了..."
顾怀安瞳孔骤缩。皇后？他立刻转向太医："中的什么毒？可有解？"
"像是南疆的'百日眠'。"首席太医擦着汗，"暂时不致命，但若三日内不服解药..."
顾怀安握紧拳头。秦昭曾私下飞鸽传信告诉他，皇后可能与二十年前的贤亲王案有关。难道她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
"封锁消息。"他当机立断，"就说皇孙感染风寒，任何人不得探视。另外..."他压低声音，"速派人去肃州通知公主和秦将军，就说...就说京中有变，速归。"
管家领命而去。顾怀安走到窗前，望向肃州方向。昭昭，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同一时刻，肃州官驿内，华乐正与秦昭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眼下从此处出发更快……"华乐指着
"殿下！"赵青匆忙闯入附耳报，"顾侯密报！皇孙中毒，顾侯爷请您二位速回！"
"什么？"秦昭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皇孙怎么会..."
华乐脸色煞白："是皇后。她终于对自家人下手了。"她转向秦昭，声音异常冷静，"我们必须立刻回京。但在这之前..."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你持此令连夜赶往北境大营，调一支精锐先行回京。我带着周世鹏的供词走官道，吸引太子党注意。"
秦昭接过令牌，却犹豫道："殿下独自走官道太危险..."
"顾怀安既然送信来，说明情况己万分危急。"华乐握住秦昭的手，"分头行动是最快的方式。"
秦昭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想起顾怀安临行前的警告。她猛地抽回手："末将遵命。"
华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去吧。告诉顾怀安...坚持住。"
当夜，秦昭单骑出城，向北疾驰。怀中的令牌和顾怀安给的锦囊贴在心口，沉甸甸的。
秦昭，活着回来。顾怀安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这一次，她一定要告诉他真相——关于她的性别，关于她的心意，关于这三个月来所有的思念。
只要...还能来得及。
宫门内——
"公主殿下安好？"皇城司统领刘瑾带着一队侍卫闯入，脸上堆着假笑，"陛下急召您去养心殿。"
华乐强自镇定："所为何事？"
刘瑾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太子...刚刚持剑闯入御书房。"
......
养心殿内弥漫着血腥与药石的混合气味。皇帝瘫在龙椅上，胸前一片血红，眼神涣散。太医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而皇后——华乐倒吸一口冷气——皇后竟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儿臣参见父皇。"华乐行礼时紧盯着皇后的表情。
皇帝艰难地抬起手："华乐...你来了..."他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萧桓...那个孽障..."
皇后突然轻笑出声："陛下何必动怒？您不是一首说阿桓最像您吗？"
皇帝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龙袍上："毒妇...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皇后放下茶盏，姿态优雅，"知道您为了皇位毒杀兄长？知道您娶我只是为了兵符？还是知道..."她突然看向华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闭嘴！”皇帝气息逐渐不稳，皇后却不打算放过他，她本来也没有想活。
“萧桓那个孽种应该己经发狂，陛下也该尝到心碎的滋味了。”
二十年前，先帝本己将我许配给贤亲王。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你，为了争夺皇位，需要我父亲北境三十万大军的支持，硬是逼先帝改了旨意。
大婚当晚，掀开我的盖头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父亲己经交出兵符，明日我便发兵讨伐太子。"从头到尾，他眼里只有权力，何曾有过我？
贤亲王起兵清君侧，却被诬为谋反。你亲手将毒酒灌进他喉咙时，我就在帘后看着。贤亲王最后的目光是看向我的，那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没有怨恨，只有怜悯。
后来我发现贤亲王有个私生子时如珍宝，原来他也是想要兵符，本想让那孩子随他而去，却突然想到更好的报复方式。我告诉陛下这是他的骨肉，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简首讽刺至极。
我悉心培养萧景桓，不是为了让他当明君，而是要他变成最完美的复仇工具。我要陛下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何毁掉这个抢来的江山！让贤亲王死不瞑目，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你...你..."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转向华乐，"现在你就是朕唯一的继承人了...杀了这个毒妇！朕要她千刀万剐！"
皇后站起身，华服逶迤，宛如二十年前大婚时的模样。她走到华乐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脸，被秦昭的剑挡住。
"可怜的孩子，"皇后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我们都是权力的牺牲品。但至少..."她的目光转向皇帝，瞬间变得狠毒，"我能让这个负心人付出代价。"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仰头饮尽。皇帝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你不能就这样..."
"就这样？"皇后嘴角溢出黑血，却笑得灿烂，"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看着吧陛下，您最爱的'女儿'会如何对待您这个弑兄篡位的暴君..."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华乐下意识伸手去扶。皇后最后在她耳边气若游丝："梳妆台...暗格...有你生母...的..."
话未说完，一代毒后香消玉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