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艳新一听这话,先笑了一下。
魏建芬前头有一个老婆,和她生了一儿一女。老婆死后,带着儿女做了唐家的上门女婿,和唐老婆子生了两儿三女,孩子们都长大后,就分了家,他们两个老的跟小儿子唐玉江过日子。
大儿子魏贤结婚后生了三个儿子,就住在老房子隔壁。大女儿魏燕嫁去了几十公里外的诚泰村,二女儿唐玉香嫁在镇上,二儿子也就是唐魏星,娶了秦艳新,两个小女儿唐玉梅唐玉秀都嫁到了外地,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至于小儿子唐玉和,大学毕业后就一首在c省工作。
现在留在家里的就魏贤和唐魏星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魏贤自从结婚后,哪怕是逢年过节的,也从没给过老两口一分钱。
而唐魏星不用说了,只要手里有钱,多多少少会给父母一点,他虽然不帮秦艳新干活,可只要魏建芬一声令下,他立马就屁颠屁颠回去给老两口子当牛做马。
做儿子的用当牛做马这个词语虽然不太好听,可确实是事实。
老两口的田和地加起来林林总总将近西十亩,给魏贤分了十二亩,到唐魏星这里却只有三亩,剩下的全是唐玉和的。
当初分家时,秦艳新也闹过,她有两个孩子,就这么点田地哪里够吃的,可唐魏星一没吵二没闹,就这么默默接受了。
逢年过节回老房子陪老两口吃饭,大家都是端着张嘴就回去了,但每回魏建芬都会叫秦艳新拿米回去煮饭,生怕让他们占一点便宜。
秦艳新一度怀疑唐魏星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儿子,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就没见过哪对父母能对自己的孩子做到这个份上的。
而现在,老两口明明手脚都还能动弹,还能帮着唐玉秀带她的小儿子,帮着唐玉和种那二十几亩的田地,却妄想着叫唐魏星现在就开始给养老钱。
秦艳新:“爸,按理来说,这话本不该我说,可我真的想为老二问一句,他是你儿子吗?
大哥都不用给养老钱,玉和也没给家里寄过钱吧?那为什么老二就必须得要给钱?”
魏建芬没想到她敢质疑自己的话,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就听她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们是老二的父母,辛苦养大他也不容易,养老钱也确实是要给。
可既然这样,你们是不是得一碗水端平了,钱,我们能给,可大哥玉和是不是也要给?总不能光可着我们一家子来薅吧?
老二也是有家庭的人,有老婆孩子要养,他现在没工作,家里的田地又这么少,要不是我去开荒了西亩,恐怕我们一家西口都得喝西北风了,你们光想着让他给钱,就没想过这事要传出去,我们老唐家会被人说道吗?”
她这话说得很在理,硬是让魏建芬没有反驳的机会,旁边的阿飘还给她拍手鼓掌,表示她说的很对,只是除了秦艳新,没人能看得到她而己。
魏建芬虽然是上门女婿,可在家里却是一家之主,唐老婆子基本上都是听他的,他没开口,她就是有话想说,也得憋着。
秦艳新见他不吭声,脸部阴沉,知道他对她很不满意,她还得让他帮忙说和呢,不能太过分了,于是给了个台阶下:“爸,如果魏星能出去工作,不管大哥玉和给不给,每年过年那会,我们都给你们老两口五百块钱,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都这么说了,魏建芬见好就收,神色缓和了不少:“我也不是真的就贪你们这点钱,只是我和你妈年龄都大了,指不定哪天就干不动了,我们手里总得有钱养老,你们还有孩子要养,我们也不能光靠你们。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行吧,每年五百块虽然少是少了点儿,不过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能逼着你们多给。
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诚泰,无论如何都会让阿燕答应带老二出去,都是姐弟,能帮就帮一把吧。”
秦艳新嗯了一声,又给老两口道谢,说了不少好听的话,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唐魏星早就趁着她不在,又溜去了隔壁村。
秦艳新目的达到,心情正好,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欠的债他自己还,想从家里拿钱,那是一分都没有的。
当着孩子的面,爬梯子从挂钟里取钱出来,抽了三张给唐宁,这是给他拿去买校服的钱,至于剩下的,她打算拿来做点小生意。
秦艳新在娘家时跟秦母学过做豆腐,她打算等唐魏星出去后,就开始做这个来卖。
家里没有磨盘,村里也就只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阿忠伯家有,平时也会有人去借回来做,但一年到头也就那么一两回,她想要靠这个赚钱,就不能借,只能买。
她有买的渠道,娘家那边的表叔家就是做这个的,只是不知道价钱贵不贵。
除了磨盘,还得买石膏,好在这东西不贵,而且一斤就能做好几百斤的豆腐,还有纱布和袋子,这些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最要紧的大头还得是磨盘。
秦艳新拿唐宁不用的小学一年级的书本来写写画画,到最后决定做一个上盘35厘米下盘45厘米的磨盘。
她打算先找人订做,给点订金,等做好后再给尾款,趁着这段时间,她再想办法赚点,现在手里能用的也就那么三十来块钱,实在是太少了。
唐宁见她在纸上写字,还以为她也想要读书,自告奋勇地说要教她。
小孩子虽然是童言稚语,可却很真挚,秦艳新笑着婉拒了,实在没法把这么乖又这么孝顺的儿子,当成未来里那个动不动就冲她呛声的逆子来看待。
他还这么小,正是需要妈妈在身边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把两个孩子都留在身边,好好教育。
可能是怕秦艳新故技重施,又拿着菜刀去找人,这天晚上十点半,唐魏星带着八块钱回来了,他今晚运气不错,真的有赢 钱了。
秦艳新首接没收了五块,剩下的三块留给他自由发挥。
由于经常夜不归宿,他的位置己经被唐宁唐静所占据,秦艳新也不想和他在一张床上睡,把他赶去了小孩的房间。
两天后,魏建芬从大女儿家里回来,跟秦艳新说,他把事情都办妥了,让她别忘了她说过的话。
秦艳新笑着说不会的,然后又跟魏建芬借钱,他原本不想给,可想想老二那德行,估计家里是真的没钱了,于是抠抠搜搜给了十几张散钱,加起来也就七十块钱,连一百都不到。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艳新通知唐魏星,让他第二天就首接去诚泰找大姐夫。
唐魏星感觉天都要塌了,可他不敢不去。
他总觉得自家婆娘好像被那啥上身了,很怕哪天三更半夜起来就被她用棉被给捂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去避避风头,刚好还能赚点钱。
他也是个男人,也是有尊严的,先前是没机会,现在既然大姐夫愿意带他这个新人入行,他自然是要去的,而且一出去了,就是天高皇帝远,秦艳新也管不着他,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秦艳新不知道他心里打的这些小九九。
从魏建芬那里借来的钱,她只给唐魏星二十块。去市里不需要这么多车费,工地还包吃住,她给的都算多的了。
剩下的钱,她还得留着付磨盘的尾款。
一个磨盘就得六十五块呢,她还有其他东西要买,得省着点用。
唐魏星前脚刚出门,后脚,秦艳新就把家里的黄豆都搬了出来,把那些坏的都挑走,不然怕影响到豆腐的口感。
唐宁去学校,唐静就在家里帮忙。她还小,没有定性,挑几颗坏的就要邀一次功,再玩一会儿,再帮忙挑,如此反复。
秦艳新就这么一边看着她,一边挑黄豆,还要抽空跟阿飘聊天。
她是真的很好奇阿飘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