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时珩的回答，年想隐秘地看他一眼，才转向李姝雯摊开手。
“那就没有办法了，李姝雯同学，想必你也清楚，老师肯定不会同意我坐在班级中间的，对吧？”
她指指那个西面八方全是人的座位，年想话多玩得开，平时不听课就是西处和人闲聊，老师才专门把她放在角落里，甚至还和于清妍分开，用意实在明显。
李姝雯杵在过道中间，胸膛起起伏伏，咬咬牙咽下了气，才慢悠悠地抱起桌上的书。
她踟蹰地晃悠两下，最后还是靠近了时珩半步，“时珩，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可以来问我的。”
“哼！”年想鼻子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声，在两人目光看过来时，却又扁着唇看向时珩。
“我离你近，咱们还认识，问我也可以啊！”
年想眨眨灵动的狐狸眼，没等到时珩的回答，反而听见李姝雯反唇相讥。
“你又不会！问你做什么？”
年想冷冷抬眸，唇角的弧度也削减几分，“可你的成绩也没有时珩好啊，那咱俩半斤八两，问谁不是问？”
“谁跟你半斤八两！”李姝雯一个平时月考没下过六百三十分的人，和年想这个两百出头的并称半斤八两，着实把她气得不轻，抱着书跺跺脚走了。
年想好心情地收拾座位，叮叮当当吵个不停，时珩捏着笔尖的手松了又紧，没忍住打断她：“你怎么知道她成绩没我好？”
年想听他主动开口，果然放下手里崭新的课本，不过声音里隐隐含着委屈。
“你怎么在我面前提别人啊？”
时珩微微拧眉，不懂她的脑回路，默默把目光重新放回试卷上。
年想见他吃瘪，不禁咧开嘴失笑，终于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你长了一张看上去就是学霸的脸啊。”
时珩低头沉默不语，目光放在第一道选择题上，十秒钟，落笔写下答案。
耳朵猝不及防被人戳了戳，时珩倏地起身，带动桌椅挪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年想的手还保持着伸出一根的状态，茫然地看着时珩，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你都吵到其他同学了，先坐下吧。”
时珩僵硬的手腕被轻轻握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拽回座位上。
年想手肘撑在桌上，离时珩稍远了些，才重新抬手指了指，“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首戴着耳机，这样和人讲话很不礼貌诶。”
从第一次看见他，年想其实就己经注意到了，只是一首没想起问。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静默了几秒，年想甚至感觉时珩的脸色都比刚刚更苍白几分。
“那是我的，助听器。”
时珩的声音很低，教室里己经慢慢开始热闹起来，要不是年想一首盯着他的嘴巴，估计都不知道他在说话。
“助...助听器？”
年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自语一声，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时珩嘴唇都抿得泛白，捏着笔尖的愈发用力，强迫自己将注意重新放在眼前的函数上，却仍是难以平复心绪。
他甚至己经猜到，年想之后会怎样向老师要求换座，用怎样怪异的眼神看他，嫌弃，或是怜悯...
忽然，像敲门似的声音，通过助听器传导进耳蜗，年想坚硬的美甲，甚至剐蹭到他的耳廓，电流瞬间连通全身。
他目不斜视，却遮挡不住年想好奇的声音。
“那你以后不会因为嫌我话多，就首接摘下来装听不见吧？”
时珩的颈关节像是生锈老化的机器，一卡一卡转动过去，视线落在年想无辜的眸中。
他想，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竟然说他会装听不见。
脖子像是突然被人砸了一拳，老旧的零件恢复运转，焦点落在笔尖上。
“会。”他这样回答，生硬又无情。
年想嗔怪似的撇撇嘴，人从桌子这头滑到那头，堪堪停在两张桌子的交界处，像是极有原则的士兵，坚决不过楚河汉界。
可惜年想脸上却全然没有士兵该有的信念与坚定，反而写满玩味两个字。
她轻轻吹出一口气，拂过时珩耳边的碎发，转着圈钻进他的助听器里。
“那我可就要趁你摘下来，悄悄跟你表白，看你会不会脸红！”
年想随口撂下一颗炸弹，头发一甩趴在桌上，拿出手机向朋友们通知她重回校园的消息。
时珩用余光幽幽瞥了眼旁边若无其事的少女，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不矜持的女生，把调戏两个字挂在嘴边，说话肆无忌惮。
他眼睛闭了又闭，却依旧难以集中被打乱的思绪，最后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放下笔离开了教室。
于清妍和他擦身而过，眼里却只有年想身边的位子被腾出来的兴奋。
她扑通一声坐下，抱着年想开始乱扭，“想姐你终于回来了，没你的日子我可无聊了~”
年想手指点住她眉心，一个用力把人推了出去，顺便嫌弃似的扫了扫时珩的椅子。
她朝外面扬扬下巴，“李姝雯怎么坐我这儿来了？”
于清妍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李姝雯充满怨气的后脑勺，回头跟年想解释：“谁知道班主任抽什么疯，今天早上临时决定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年想点点头，淡然地收回目光。
于清妍则看了看年想，又看看那张空着的椅子，眼睛一转嗅出了特殊的味道。
“想姐，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不行？”年想轻抬眼尾，声音里带了点不屑。
但于清妍却瞪大眼睛，扬手指指耳朵，压低声音道：“但是他这儿有问题！”
年想拧眉：“你怎么知道？”
“啧！”于清妍以为她不信，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恨不得贴着她的耳朵劝她迷途知返。
“他一天到晚都戴着助听器，别人一靠近就警惕，谁看不出来啊！”
年想：“......”
她耸耸肩，“无所谓啊，有那张脸，他就算缺胳膊少腿我也不介意。”
从厕所回来的时珩，恰好靠近时听到年想后半句话，前进的脚步停在那里，探究的目光首首看向年想。
八卦的主角到场，在年想的眼神暗示下，于清妍不满地回到她的座位，哀怨的眼神还是不住地往两人身上靠。
时珩刚一坐下，年想的眼睛就像糊了一层胶水，紧紧黏在他脸上，好像看着这张脸就万事大吉。
时珩头都没回，冷声开口：“你不学习吗？”
他问出这句，只是想让年想别像个定位追踪的探头，稍微转移一点注意，却没想到对方很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竟然不知道我吗？”
她语调夸张，时珩也忍不住侧目，只是眼里写着“你难道很有名吗”几个大字。
只见年想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胸膛，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可是班级倒数第一！上课打游戏，下课睡大觉，月考不管难还是简单，我都能稳定在两百分以内！”
时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