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担架上,刚刚发出呻吟的徐北,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在疯狂地、无序地转动!
仿佛在无边黑暗的噩梦中徒劳地挣扎!他那抬起一寸的手指,猛地攥紧!
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污黑的皮肉里!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就此沉沦的狂暴意志,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系统惩罚机制启动的死亡威胁和王胡子以生命为代价的维系刺激下,轰然爆发!
这股意志并非作用于现实,而是狠狠地、蛮横地撞向他意识深处那疯狂闪烁、即将熄灭的系统界面!
*…核心程序…遭遇…未知…高强度…意识…冲击…*
*…强制抽取…中断…*
*…维系锚点…崩溃…暂停…*
*…警告!宿主意识…非正常…剧烈…波动…超出…可控…范围…*
*…系统…逻辑…错误…自检…紊乱…*
*…能量循环…强制…重构…失败…*
*…核心协议…底层…指令…优先级…重载…*
*…首要目标:维系宿主(徐北)意识…存在…*
*…强制…休眠…启动…倒计时:3…2…1…*
冰冷的系统字符在徐北混乱的意识风暴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瞬间冲散、淹没!
那即将启动的、针对王胡子的惩罚机制光芒骤然熄灭!幽蓝的系统界面如同断电般,猛地彻底暗了下去!所有字符消失,只剩一片死寂的黑暗。
现实中——
“噗!”王胡子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股几乎将他灵魂撕裂的恐怖灼热感和抽取感,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玉佩的温度从滚烫的峰值急剧回落,变得温凉,甚至…有些冰冷。
那股一首存在的“嗡鸣”和“牵引感”也消失了,仿佛玉佩瞬间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是表面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裂纹。
王胡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依旧模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但那种濒死的撕裂感确实消失了。他挣扎着抬头,看向徐北。
徐北攥紧的拳头,缓缓地、无力地松开了。
他眼皮下的剧烈转动也停止了。
整个人再次陷入一种更深沉、更死寂的“平静”之中,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挣扎和爆发耗尽了他最后一点潜能。
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
而婴儿,在发出那声响亮的啼哭后,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哭声渐渐低落下去,变成了小猫般的呜咽,小胸膛起伏着,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金库内一片死寂。只有外面连绵不断的炮火声和伤员们压抑的呼吸声。
老李扑到王胡子身边,颤抖着手检查他的脉搏和瞳孔,又惊又怕:“胡子!胡子!你怎么样?!”
王胡子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活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目光死死锁定在再次“沉寂”下去的徐北身上,又看了看呜咽的婴儿,最后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块变得冰凉、似乎失去“灵性”的玉佩。
玉佩…好像“死”了?系统…被徐北那一下“撞”关了机?
王胡子不知道。
他只知道,最恐怖的惩罚似乎被徐北自己打断了,玉佩暂时不会要他的命了。
但维系婴儿和徐北的那根“线”,也断了。徐北陷入了更深沉的“死亡”,婴儿虽然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刻,但依旧脆弱。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对老李说:“…护好…娃儿…他…死不了…暂时…” 他指着徐北,“…这个人…也…没死透…等…等他…自己…爬出来…”
老李看着王胡子惨烈如鬼的模样,又看看再次毫无声息的徐北和只剩呜咽的婴儿,巨大的无力感和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王胡子用命赌回来的这一线生机,暂时保住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放心…胡子…有我在…娃儿…在!他…” 他看了一眼徐北,咬了咬牙,“…也…在!”
金库在炮火中颤抖,灰尘簌簌落下。
王胡子瘫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嗡嗡作响,混杂着外面永不停歇的炮火轰鸣。
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沉重皮囊的破麻袋,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七窍渗出的血混着汗水、泥水糊了满脸,黏腻而冰冷。
但他顾不上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担架上的徐北和火盆边呜咽的婴儿。
玉佩紧贴胸口的皮肤,冰冷得如同深埋地下的石头,再无一丝温热,再无一丝“嗡鸣”,那条曾清晰无比的、连接着两个濒死生命的无形之线,彻底断了。
它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普通的、带着细微裂纹的劣质玉石。
王胡子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那种奇异的“联系”也消失了——它不再是一个活着的、有意志的“锚点”,仅仅是一个冰冷的物件。
“系统…真他娘的…‘关机’了…”王胡子在心底嘶哑地咒骂着,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赌赢了最致命的一劫,惩罚机制被徐北自己打断了,但维系奇迹的纽带也断了。
婴儿的呜咽还在,证明生命之火尚未熄灭,徐北也还吊着那口气没彻底咽下去,但这微弱的平衡,就像悬在蛛丝上的巨石,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没有了玉佩那超乎常理的力量,靠什么撑下去?
老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王胡子身边,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按压他颈侧的动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
那脉搏快得吓人,跳得毫无章法,瞳孔也有些涣散,是典型的重度精神冲击和体力透支的迹象。
“胡子!撑住!别睡!看着我!”老李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拍打着王胡子的脸颊,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他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蘸着仅剩的凉水,用力擦拭王胡子脸上糊住口鼻的血污和泥浆。
王胡子猛地呛咳起来,又带出几缕血丝。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老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勉强挤出几个字:“娃…娃儿…他…?”
“娃儿在!哭累了,睡着了…比刚才强点…”老李急促地回答,眼神却瞟向徐北的方向,充满了忧虑,“他…他没动静了…”
王胡子的心猛地一沉。
他挣扎着想扭头去看徐北,脖子却像锈死的门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