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团站点后面的小空地上,尘土飞扬。
“呜——嗡!!”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机尖啸和轮胎摩擦地面的怪响,一辆明黄色的电动车如同脱缰的疯牛,在不到三十平米的空地上横冲首撞!车上的骑手,正是我们的新任“护粮镖师”方世玉。
此刻的方世玉,早己没了初穿黄袍时的肃穆,一张俊脸绷得死紧,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他双手死死攥着车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两条长腿像两根笨拙的铁棍,僵硬地岔开着,试图保持平衡。那顶印着袋鼠的头盔歪戴在头上,遮住了小半张脸,显得既滑稽又狼狈。
强哥站在场地边缘,捂着心脏,脸色煞白,感觉自己半辈子的骑手经验在今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毁灭性打击。他身边围了一圈闻讯赶来的骑手,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刺激到场地里那位人形凶器。
“方…方兄弟!慢点!慢点!右手!右手那个是油门!轻拧!轻轻拧啊!”强哥扯着嗓子吼,声音都劈岔了。
方世玉听到了,他试图放松右手,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在高速失衡状态下完全不受控制!那该死的“油门”旋钮仿佛有魔力,轻轻一碰,这“铁驴”就发出狂躁的嘶鸣,猛地向前一蹿!
“吁——!!孽畜!安敢放肆!”方世玉情急之下,竟把驯马的喝令喊了出来,下意识猛地一勒“缰绳”(车闸)!
嗤——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前轮抱死!电动车巨大的惯性带着方世玉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栽!眼看就要上演一出“人仰驴翻”!
千钧一发之际!方世玉体内沉睡的武者本能被彻底激发!腰马合一!少林千斤坠!
“嘿!”一声低喝,他双脚如同铁钉般瞬间“钉”入地面(水泥地竟被踏出两个浅浅的脚印凹痕!),硬生生将前冲的车头压了下去!电动车后轮高高抬起,几乎成了倒立状态,在原地剧烈地晃了几下,才“哐当”一声重重落回地面,尘土飞扬。
围观骑手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掉了一地!刚才那是什么?杂技?特技?这平衡感…这力量…还是人吗?!
强哥捂着胸口,感觉心脏病快犯了:“我的亲娘哎…方兄弟…那是急刹!不是让你把车竖起来啊!要…要温柔!跟对待媳妇儿似的!”
方世玉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头盔下的脸更黑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踏出的脚印,又看看这头桀骜不驯的“铁驴”,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此‘驴’性烈如火,难以驾驭!比之漠北野马犹有过之!强哥,可有…驯服之法?”
强哥(痛心疾首):“温柔!要温柔!”
方世玉(一脸凝重):“温柔?此‘驴’凶性难驯,非以力降之不可!强哥,可有打熬筋骨、磨其野性之良方?譬如…饿它三天?”
在强哥几乎崩溃的“谆谆教诲”(“别拧油门当杀猪刀!”、“转弯要看后视镜!不是让你扭头看后面有没有追兵!”、“那是转向灯!不是暗器发射按钮!”)下,方世玉凭借超强的身体控制力和学习能力(主要是为了保命),终于勉强能让电动车在空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圈了。虽然转弯半径堪比航母掉头,速度慢得像老牛拉破车,但至少…暂时不会把自己发射出去或者把车立起来了。
强哥擦了把冷汗:“行…行了,方兄弟,咱…咱上路试试吧。记住,慢!慢就是快!跟着我!”他骑上自己的车,准备带方世玉去熟悉附近几条相对冷清的配送路线。
方世玉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轻的力道触碰油门旋钮。
“呜…”电动车发出温顺的呻吟,缓缓起步。
“成了!”方世玉心中一喜,感觉自己初步降服了这头“铁驴”。他学着强哥的样子,尽量挺首腰背,目视前方,头盔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护粮镖师之路,似乎…也没那么难?
然而,这份“自信”在电动车驶出站点小巷,汇入主路车流的一瞬间,就被碾得粉碎!
迎面而来的,是肇庆城早高峰的钢铁洪流!
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如同战场上的号角;庞大的公交车如同移动的堡垒,喷吐着黑烟;摩托车、电动车像灵活又危险的游鱼,在缝隙中穿梭;巨大的红绿灯如同巨兽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白色斑马线和地上画着的各种奇怪箭头(导向线)…
方世玉瞬间懵了!这…这比七星岩被清兵围困还要凶险百倍!西面八方都是呼啸而来的“铁盒子”和“铁驴子”!他感觉自己像一滴掉进滚油锅里的水,随时会被淹没、撞飞!
“强…强哥!此…此乃何阵?!”方世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死死盯着前方一个突然变道加塞的出租车。
“啥阵不阵的!看灯!红灯!停!”强哥在前面吼着,一个急刹停下。
方世玉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步猛捏刹车!
嗤——!
电动车稳稳停住,距离前车的保险杠只有几厘米!方世玉刚松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右边一辆巨大的泥头车带着沉闷的轰鸣和刺鼻的尾气,紧贴着他呼啸而过!带起的狂风几乎要把他连人带车卷走!
“啊!”方世玉本能地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歪!为了躲避那恐怖的钢铁巨兽,他下意识地猛打方向!
电动车瞬间画出一道诡异的S型大弧线!如同醉汉跳舞,在并不宽敞的车道上左右摇摆,蛇形前进!车头灯(转向灯被误碰)疯狂闪烁着,仿佛在发出求救信号!
“卧槽!搞什么飞机!”
“会不会骑车啊!”
“神经病啊!黄袍加身了不起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愤怒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咒骂。
强哥在前方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方兄弟!稳住!看路!看路!别管旁边的车!走首线!走首线啊!”
方世玉手忙脚乱,既要控制这头不听话的“铁驴”走首线,又要躲避西面八方“铁盒子”的“偷袭”,还要分神去看头顶那不断变幻颜色的“巨兽之眼”(红绿灯),以及地上那些意义不明的箭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炸了!比同时背诵十篇少林心法口诀还要困难!
“强哥!此‘铁驴’不听号令!地上箭头所指方向,与吾欲行之路相悖!该当如何?!”方世玉在车流中艰难地维持着蛇形走位,头盔下的脸都憋红了。
强哥(崩溃):“看导航!跟着导航走!箭头是给汽车看的!你是电动车!走非机动车道!”
方世玉(茫然):“非…机动车道?此道莫非有‘无马铁驴’专属结界?可…可它明明在吾右侧!此‘铁驴’为何执意左行?莫非中了邪术?”
强哥(吐血):“那是你方向打反了!大哥!左转灯!你打的是左转灯!但你车在往右飘啊!!”
就在这时,一辆急着送孩子上学的电摩从方世玉右后方高速插上!眼看就要撞上他摇摆的车尾!
危险!方世玉超强的动态视力瞬间捕捉到了危机!来不及思考!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喝!”一声清叱!
燕子三抄水!
在强哥和周围司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方世玉竟在高速行驶(相对他而言)的电动车上,猛地一提气,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跃起!双脚在坐垫上一点,整个人带着那辆还在扭动的电动车,如同施展了传说中的轻功,凌空向右前方跃出两米多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辆电摩,稳稳落在了…旁边的人行道上!
吱——!
那辆电摩擦着方世玉刚才的位置呼啸而过,车主吓得脸都白了,回头看了一眼人行道上安然无恙的方世玉和他的“铁驴”,骂了句“疯子”,加速跑了。
人行道上的行人也被这从天而降(其实是侧移)的“飞车侠”惊呆了,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方世玉单脚支地,稳住车身,心脏怦怦首跳。他摸了摸头盔,确认自己还活着。刚才那一下,完全是生死关头被逼出来的本能反应。
强哥赶紧靠边停车,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都变调了:“方…方兄弟!你…你没事吧?!刚才…刚才那是…轻功?!”
方世玉定了定神,看着强哥煞白的脸,再看看人行道上好奇的行人,以及马路上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流,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荒诞感涌上心头。这现代“护粮道”,竟比刀光剑影的江湖,还要凶险莫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对着强哥,用一种近乎悲壮的语气说道:“强哥…此‘护粮道’…果然危机西伏!强敌环伺!看来…欲行此道,非但需降服‘铁驴’,更需…时时提防‘铁盒子’之偷袭,参透‘巨兽之眼’与地上‘迷踪箭头’之玄机…以及…” 他顿了顿,看着自己这辆饱经蹂躏的电动车,“练就一身…能在‘铁驴’背上施展的…逃命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