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鄱阳湖畔》
"快!把《庐山志》塞进防水袋!"
欧阳菲菲的喊声几乎被雷声吞没。我手忙脚乱地将那本泛黄的古籍塞进密封袋,雨水顺着我的刘海滴在书页上,晕开一片墨迹。鄱阳湖畔的这片松林在暴雨中摇晃得像喝醉的酒鬼,我们西个挤在一顶摇摇欲坠的帐篷里,活像西只落汤鸡。
"我就说今天不宜户外实验!"陈文昌抓着他那台被雨水淋得滋滋作响的穿越装置,声音里带着哭腔,"这玩意儿要是短路了,我们全得变成烤肉串!"
罗子建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一斌,有火光!"
我猛地转头,透过雨幕看见山路上蜿蜒的火把长龙。那些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朝我们的方向逼近。三天前我们在白鹿书院地下密室发现那套古怪的青铜装置时,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分头行动!"我抓起背包,里面装着我们从书院偷出来的三件关键物品——朱熹手稿、白鹿角和那块刻着奇怪符号的青铜板,"按B计划,明天早上在星子县码头碰头!"
欧阳菲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还差最后一步!"她从陈文昌手里抢过那台装置,将三样物品按特定顺序摆放在青铜板上。一道蓝光突然从青铜纹路中渗出,在雨水中形成诡异的光晕。
"卧槽!真能成?"罗子建瞪圆了眼睛。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逆党在此!"
我回头看见最近的锦衣卫己经不足五十米,他手里的绣春刀在闪电中泛着冷光。"跑!"我大吼一声,抓起发光的青铜板就往外冲。
雨水像鞭子一样抽在脸上。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狂奔,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拐过一块巨石时,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一条湍急的溪流。冰凉的河水灌进鼻腔的瞬间,我死死抱住怀里的青铜板。
不知被冲了多远,我终于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根爬上岸。西周漆黑一片,只有手中的青铜板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我哆嗦着掏出手机——没信号,但还能当手电筒用。借着亮光,我发现这是一处隐蔽的岩洞。
"靠,这都什么事儿..."我拧干T恤下摆的水,突然发现青铜板上的纹路正在重组。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线条渐渐形成一幅地图,中央有个红点不断闪烁。我凑近细看,红点位置赫然标着"白鹿洞"三个小字。
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赶紧关掉手机,屏住呼吸。透过岩缝,我看见三个锦衣卫举着火把经过。
"大人,逆党带着的那件青铜器,莫非就是指挥使说的..."
"闭嘴!"领头那个一巴掌扇在说话人脸上,"找不着东西,咱们都得去诏狱走一遭!"
等脚步声远去,我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青铜板上的蓝光突然变强。板面上的红点开始急速闪烁,紧接着整个岩洞都被刺目的蓝光充满。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变得透明——
"不!等等!其他人还——"
世界在眼前碎裂成无数光点。
"后生?后生醒醒!"
有人拍打我的脸颊。我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人,头上戴着奇怪的斗笠。
"老伯...这是哪儿?"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木船上。鄱阳湖的晨雾中,远处山影朦胧,但明显不是我们做实验的那片湖区——岸边根本没有现代建筑。
老人递来一个竹筒:"喝口水缓缓。老汉今早打鱼看见你漂在湖上,还以为捞着个水鬼哩!"他说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我勉强能听懂。
我接过竹筒时,老人突然盯着我的手腕:"后生这镯子...是西洋货?"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Apple Watch还在运作,屏幕显示"查找信号中..."。赶紧用袖子遮住:"呃...家传的。"
船靠岸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简陋的木质码头上,挑着鱼篓的渔民穿着对襟短衫,远处田野里是戴斗笠插秧的农民,更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和城楼...这特么是影视城吗?
"老伯,今年...是哪一年?"我嗓子发干。
老人奇怪地看我一眼:"永乐六年啊,后生莫不是撞坏了脑袋?"
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真的穿越了!而且还是明朝永乐年间!我下意识摸向背包——还好,青铜板和朱熹手稿都在,但白鹿角不见了。
跟着老人走进星子县城,我的现代装扮引来无数侧目。路边摊贩的叫卖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脆响、空气中混合着牲畜粪便和油炸面食的气味...所有感官信息都在告诉我:这不是什么真人秀。
"老伯,能借我件衣服吗?"我掏出兜里湿漉漉的钞票,突然意识到这玩意儿现在就是废纸。
老人摆摆手:"后生随我来。"
在他那间散发着鱼腥味的茅草屋里,我换上一套粗布衣裳,把现代衣物藏进背包最底层。老子端来一碗散发着怪味的鱼粥,我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后生打哪儿来?"老人蹲在门槛上抽烟斗,那烟叶闻起来像烧轮胎。
我急中生智:"南...南洋回来的,船遇了风浪。"
老人突然瞪大眼睛:"莫不是朝廷在寻的南洋百户?"
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几个穿皂隶服色的官差闯进来,为首的盯着我冷笑:"就是他!锦衣卫大人在县衙等着呢!"
被推搡着走出门时,我看见街上贴着张海捕文书,上面画像竟与我有七分相似,赫然写着"缉拿失踪南洋百户张义宾"。
"完了..."我额头渗出冷汗,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县衙大堂上,那个穿飞鱼服的男人像鹰隼般盯着我。他腰间绣春刀的刀鞘上镶着象牙,一看就不是普通锦衣卫。
"张义宾,三年不见,你倒是学会装失忆了?"他冷笑一声,突然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话。
我硬着头皮回答:"大人...我真的不记得了。"
"放屁!"他一掌拍在案几上,"当年你带着郑公公的密信去旧港宣慰司,结果半路失踪。现在突然出现在鄱阳湖,还穿着奇装异服..."他猛地揪住我衣领,"说!那批永乐大典的下落!"
我大脑飞速运转。旧港宣慰司?那不是郑和下西洋时在印尼设立的机构吗?难道这个"张义宾"是...
"大人,"我急中生智,"我确实遭遇海难失了记忆,但最近渐渐想起些片段...那批书卷,就藏在..."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一个差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千户大人!白鹿洞书院方向...天现异象!"
锦衣卫千户脸色骤变,拽着我就往外冲。院子里所有人都仰头望天——东北方向的山峦上空,一团蓝光正如水母般在云层中扩散,隐约可见闪电在其间流转。
我心脏狂跳,那分明是穿越装置启动时的光芒!欧阳菲菲他们也在尝试穿越!
"备马!"千户厉声喝道,转头阴森森地盯着我,"你最好祈祷这和你们没关系,否则..."他拍了拍腰间的绣春刀。
被扔上马背时,我死死抓住缰绳。马匹狂奔出城的瞬间,我看见城门处新贴出的通缉令——画着三个奇装异服的男女,赫然是欧阳菲菲、陈文昌和罗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