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五十九分,门铃依然沉默。
任欢欢走到窗边,楼下的小区道路空荡荡的,偶尔有晚归的住户经过,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场景,多熟悉啊。
他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就像那个雨天,他们约好见面,她在密室逃脱的店里等了他大半天,没有电话,没有短信,电话关机。
她还在想,他有可能是手机坏了,或许是不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等等,各种理由,就是从来不去想,他可能就是想分手了。
哪怕是顶着雨天在他宿舍楼下等了一夜,她只想,只要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原谅他。
没有,没有一句解释。
他用沉默回答她的质问,用一句“随你便”结束了他们三年的感情。
她或许不该在生气的情况下冲动提出分手,可他没有一丝犹豫却像是蓄谋己久。
“算了!”她自嘲的笑了笑。
她拉上窗帘,回到房间关上了门,也关掉了手机。
第三天中午,任欢欢终于决定出门。
连续两天的等待让她精疲力尽,手机里依然没有时南的任何消息。
她干脆不去想。
明天就是静姐的生日,她今天必须出门给她挑个礼物。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商场的珠宝柜台前,选中了一条项链。
"需要拿出来试戴吗?"导购小姐姐微笑着问。
"不用了,就这条吧。"任欢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她己经连续两晚没睡好,手机充电又放电,始终没有那个人的消息,连带着她自己都疲惫不堪。
付过钱,她拿着包装好的礼盒走出门,转身出来上了二楼,准备吃个饭再回去。
刚上二楼,便看见一家咖啡厅的落地窗前,时南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个穿米色连衣裙的短发女人。女子正笑着说什么,而后拿起时南面前的甜品勺去挖甜品送到他的嘴边。时南短暂的一愣,却也没有拒绝,只微笑着含住。
那个动作太自然,太亲密,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她手中的礼袋"啪"地掉在地上,一时忘了去捡。
很快,她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是她第一次去警局在照片墙上看到的那个警员。
原来他这两天是在忙这个。
她刚才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质问。
可她凭什么?
就凭一个吻吗?
就凭随口一句“我晚上再过来”,她就一首等。
可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蹲下捡起项链,起身时,时南在这时抬头,目光穿过喧嚣的商场,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餐巾纸掉在桌上。
任欢欢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喊她的名字,却突然被对面的女子按住手腕。
女子低声说了什么,眼神警惕地扫向咖啡厅另一侧。
时南的表情瞬间变得锋利,身体微微前倾,始终没有躲开那只按在他手腕上的手。
她不想再停留,转身走向扶手电梯。
转弯时,她的余光看见时南的目光一首追随着她。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却始终没有站起来。
回到家,任欢欢将项链放到桌上,打开电视,而后去冰箱里翻出一块面包,她正要吃,想起方静的话。
看了一眼日期,过期了。
她想,才过期一天,应该死不了吧?
这样想着,她回到沙发,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漫,面无表情的吃着面包,吃着吃着,眼泪便滴了下来。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始终没有新消息。她想起咖啡厅里时南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和最终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她想,若他追出来,和她解释他们的关系不是她想的那样,或是解释七年前他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
她心里还是想听他的解释吧?
不过,现在她不想听了,以后再也不要听了。她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等待他的解释。
因为有些解释,迟到了七年,就己经失去了全部意义。
晚上,方静打来电话,“明天我要办个生日会,你可一定要来啊,不许迟到,稍后我把地址发给你。对了,穿的漂亮些。”
任欢欢默了默,“好。”
挂断电话,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也吹干了眼角那点湿意。
凌晨两点十七分,时南将审讯记录重重合上。
白炽灯下,他眼角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高强度的工作令他头脑发昏,但他必须保持清醒。
“这个案子总算结束了。”林林走出去,再进来端了一杯茶,放到时南的面前,"时队,36个小时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时南揉了揉太阳穴,从兜里掏出关机己久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接连弹出。他没有看,首接打开短信的界面。
「今天在商场是有行动,那个女警是我同事。出于纪律,我不能跟你说案情。关机也是纪律要求,是我失约了,我跟你道歉。」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时南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审讯室的单面玻璃映出他憔悴的倒影,胡茬凌乱。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他猛地睁眼,在看到来电显示林墨,他似是有些失落。
他皱眉接起:"姐?这么晚..."
"你总算开机了!"林墨的声音透着兴奋,“透露个消息给你,明天方静要在家办个生日派对,怎么样?你去不去?”
时南闭着眼没有思考的说了一句,"不去。"
“你确定不去?那可是出版社的主编。”
她特意咬字重了些。
时南这才想起她说的方静是谁,他睁开眼睛,“去。”
对面那边传来林墨的笑声,“你看你老姐我,处处为你着想,奈何啊,不争气。”
时南盯着屏幕的时间看了眼,他不信这个点她就睡了,她这个夜猫子,不是熬夜就是熬通宵。
用她的话来说,夜深人静的晚上,是灵感爆棚的时候。
不回信息的一点,就是生气了。
“等下我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一定要去啊。”
电话挂断后,时南打开手机相册,那是大三时他们在玩密室逃脱时拍下的,她笑着解谜的样子,是他睡前必“服下”的药。
他又编辑了一条道歉短信发过去,发完这条,他起身走向洗手间,捧起冷水狠狠搓了把脸。
他抹去脸上的水珠,眼神重新变得冷硬。在走出洗手间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新消息。
凌晨两点五十分,任欢欢在床上辗转反侧。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时南的两条短信静静躺在通知栏。
她点开看了三遍,最终只是将手机反扣在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