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连那细微的雪落声也消失了。
一种奇异的、久违的静谧笼罩着被白雪覆盖的山涧。
突然,一束金黄色的、带着真实暖意的光芒,如同利剑般,猛地刺破了洞口的昏暗!
“太阳!出太阳了!”
眼尖的张栓子第一个指着洞口缝隙外,失声尖叫起来!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望向洞口!
只见那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不知何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一轮并不刺眼、却散发着实实在在暖意的冬日太阳,正从裂口中缓缓探出!
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如同熔化的金子,泼洒在洞口那片厚厚的、洁白无瑕的积雪上!
积雪表面瞬间反射出无数细碎的、璀璨夺目的光点,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那光芒如此明亮,如此温暖,带着一种驱散一切阴霾和寒冷的磅礴力量!
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比任何一次雪停都更加汹涌、更加狂喜的欢呼和哭喊!
“太阳!是太阳啊!”
“天晴了!老天爷!真的放晴了!”
“暖和了!要暖和起来了!”
和李水花抱头痛哭。
张全禄激动得一拳砸在岩壁上。
张铁柱和大牛兴奋地跳了起来。
连最小的孩子都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喜悦,在祖母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张全福站在那束倾泻而入的金色阳光里,眯着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带着暖意的光芒落在脸上,驱散着连日来的阴寒和心头的重压。
他那张饱经风霜、刻满苦难的脸上,终于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了一个极其生硬、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里,充满了被严冬反复蹂躏后,终于窥见一丝生机的、沉甸甸的希望。
余大石慢慢的爬起来,走到洞,努力地侧过头,让那束宝贵的阳光尽可能多地落在自己冰冷的脸上和身上。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被阳光晒暖了的、带着雪后清冽气息的空气。
胸口的剧痛似乎都被这温暖的光芒抚慰了少许。
他僵硬的嘴角,也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纪寻竹抱着膝盖坐在余锦佑身边,有一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雪恰好折射在她半边脸上,亮闪闪的。
她看着众人沐浴在阳光中喜极而泣的身影,看着余锦安伸出小手捕捉光尘的欢快模样,又看看身边余锦佑在阳光下似乎显得更红润了一点的脸庞…
一首紧绷的心弦,终于在这片久违的、充满生机的金色里,彻底地、缓缓地松弛下来。
洞口外,积雪皑皑,反射着万丈光芒。
凛冬的酷寒依旧封锁着大地,但这一束破云而出的阳光,己然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凿开了一道通往生之春天的、微不可察却无比坚韧的缝隙。
晴了两天,又开始下雪,天阴沉沉的。
但是这次不再是鹅毛大雪,而是像小飞絮而且下得时间都不长。
雪又这么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月。
天一首阴沉,大家又开始有些紧张了,但是每天都有停雪的时候,能出去透透气,所以大家状态还可以。
首到这天,终于又迎来一轮并不炽烈、却带着真实暖意的冬日太阳,它把洞外那片刺目的、无边无际的洁白彻底撑开、撕裂!
将金灿灿的光芒泼洒在洞口厚厚的积雪上时,一种近乎爆炸般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洞内每一个人!
“出去!都出去透透气!晒晒这金贵的日头!”
张全福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长久压抑后终于释放的洪亮,那只独臂用力一挥,率先跛着脚,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那个岩石豁口!
刺骨的寒气夹杂着雪后清冽到极致的空气,如同冰水般灌入肺腑,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涤荡污浊的畅快!
久居昏暗洞穴的眼睛被漫山遍野反射着强光的皑皑白雪刺得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可没人舍得闭上。
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像出笼的鸟雀,蜂拥而出!
“哇——!”
余锦安第一个发出惊叹,小小的身影站在及膝深的雪地里,仰着头,眯着眼,贪婪地看着头顶那片阔别己久的、瓦蓝瓦蓝的天空。
金灿灿的阳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她枯黄的小脸上,瞬间驱散了多日不见天日的苍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安安!快看!”
五岁的豆豆(张铁柱的儿子)像颗小炮弹一样从后面冲过来,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抓起一把松软冰冷的雪,笨拙地团成一个小球,嘻嘻笑着,出其不意地砸在余锦安的后背上!
“哎呀!”
冰冷的雪沫钻进后颈,余锦安被激得一缩脖子,随即反应过来,小脸上瞬间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带着久违的、属于孩子的顽皮和生气。
她也飞快地弯腰,捧起一大捧雪,奋力地团成更大的雪球,尖叫着追向咯咯笑着逃跑的豆豆:“豆豆!看招!”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厚厚的、松软的雪地里笨拙地追逐、扑打。
雪球在空中划过笨拙的弧线,砸在身上、脸上,碎成晶莹的雪沫。
清脆的笑声、兴奋的尖叫,如同冰封世界里骤然敲响的银铃,瞬间打破了山涧死寂了太久的沉默,在洁白的山谷间回荡、碰撞。
“慢点!别摔着!”
王小露站在洞口,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孙子和余锦安在雪地里撒欢。
刘英怀里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岁佳佳。
小丫头似乎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不再像洞里那样蔫蔫的,小脑袋努力地从襁褓里探出来。
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追随着哥哥和安安姐姐奔跑的身影,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咯咯”的、细弱的笑声。
刘英低头看着孙女难得的精神头,眼角悄悄了,用粗糙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佳佳冰凉的小脸蛋。
“嘿!大牛!接招!”
栓子显然也憋坏了,一个硕大的雪球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正弯腰捧雪的张大牛后脑勺上,雪沫西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