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写的恐怖故事成真了
我是恐怖小说作家A,笔下亡魂都成了现实。
邻居们被吞噬后披着人皮回来,在深夜敲我的门。
森林里醒来时,一只鬼说喜欢我。
我疯狂大笑:“我可是作者,你们不过是我操控的木偶!”
当它反问“那你的笔呢?”时,我摸向口袋——
只掏出一张泛黄稿纸,编号001。
背面有行小字:“第一个被写死的,是你自己。”
……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将我紧紧包裹。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冰冷的淤泥,沉重地坠入肺腑深处。
我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没有熟悉的天花板,只有一片疯狂扭曲的枝桠,如同鬼爪般刺向墨汁般浓稠的夜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腐殖质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明明……明明是在自己那张窄小的床上,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沉沉睡去的。
“沙沙……沙沙……”
细微的摩擦声,贴着我后颈的皮肤响起,冰冷,滑腻。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
僵硬地,一寸寸地扭动脖颈。
一张脸,几乎就贴在我的肩上。
那张脸……是隔壁的赵婶。
或者说,曾经是。
她的皮肤在稀疏透下的惨淡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蜡尸般的灰败光泽,紧绷得不可思议,仿佛下一秒就要沿着某种无形的裂缝崩裂开来。
她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只有两点凝固的、浑浊的黑暗,如同深不见底的枯井,首勾勾地“望”着我。
嘴角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上弯起一个巨大而僵硬的弧度,露出两排过于整齐、白森森的牙齿。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恶意。
“AA……同学……”
我:!!!
声音从那张咧开的嘴里挤出来,干涩、扭曲,像是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刮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这绝不是赵婶的声音,这是拙劣的模仿,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在学习发声。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森林里……不安全……回家吧……”
“家”?
那个地狱吗?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我猛地向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糙冰冷的树干上,坚硬的树皮硌得生疼,却也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我记起来了!
那无止境的、来自西面八方的砸门声!
那些在深夜里无声无息趴在窗外向内窥视的影子,门板在疯狂的撞击下呻吟、变形,木屑飞溅……窗户玻璃上,印着一张张惨白变形的脸……
它们没有表情,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贪婪的注视!
那不是我的邻居!它们早就被吃掉了!
被某种东西从里到外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然后,那些披着人皮的东西回来了!
它们不是人!
它们想要我!
它们想把我变得和它们一样!
“滚开!” 我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变调,在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粗糙的落叶和尖锐的枯枝划破了我的手掌和膝盖,温热的血渗出来,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感。
那张顶着赵婶人皮的“东西”并没有立刻扑上来。
它歪了歪头,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巨大的笑容纹丝不动,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穿过破洞的声音。
“喜欢……你……”
它再次重复,声音似乎流畅了一点,但那空洞的眼神里,恶意却愈发浓重粘稠,几乎要流淌出来。
荒谬感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喉咙。
喜欢?
一个披着死人皮的怪物对我说“喜欢”?
愤怒混杂着一种濒临疯狂的歇斯底里猛地冲垮了恐惧的堤坝。
我扶着粗糙的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体还在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但一股无法言喻的暴戾在我胸腔里炸开。
“喜欢我?”
我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笑声在黑暗的林间回荡,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而狰狞,“哈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一只鬼!一个怪物!一个……一个我笔下的小角色!”
最后的词语脱口而出,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我混乱的记忆!
没错!我是A!
我是那个写了整整一百零三个恐怖故事的A!
那些故事里扭曲的设定、残忍的怪物、令人毛骨悚然的桥段……
邻居被吞噬、深夜的敲门声、窗外的窥视、森林里的迷失、披着人皮的怪物……
还有眼前这个会说“喜欢”的、顶着赵婶人皮的“模仿者”!
它们不是我虚构的!
它们他妈的都是真的!
而且,它们绝大部分都发生在我身上了!
狂喜和绝望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在我脑中剧烈碰撞。
恐惧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顿悟”暂时压制了,一种近乎神性的掌控感攫住了我。
我是作者!我是它们的造物主!
它们的存在、它们的形态、它们的弱点……都源于我的构思,我的笔!
我了解它们,就像了解我自己掌心的纹路!
“模仿者……” 我喘息着,死死盯着眼前那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人皮脸,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编号……编号应该是……‘人皮寄生’……或者……‘森林低语’?”
记忆的碎片在飞速拼凑,那些被我随手写下、只为制造惊悚感的设定此刻无比清晰,“弱点……弱点是什么?对了!强光!强光会让寄生的东西显形!还有……还有声音!特定的高频声波会让它们皮下的本体痉挛失控!”
“赵婶”那张咧开的、僵硬的笑容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它空洞的眼窝深处,那两点凝固的黑暗,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瞬,像是投入石子的死水潭。
它没动,只是更“专注”地“看”着我,那僵硬的姿势里,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审视。
它没扑上来?
它在等什么?
在听我说?
这无疑印证了我的想法!
有效!作者的身份就是我的护身符!我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