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将疯的萧元帆第一次在这种状态下单独去见赢愫,赢愫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他。
不过以前另一个半醒半疯的萧元航会和萧元帆相互牵制,这一次却只有她一个人面对。
“你是来带我出门的吗?”
“呃,嗯……”
以前还有萧元航在,他们两个疯子一起把赢愫夹在中间,逼问她更爱谁。
不过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答案,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久而久之,赢愫越来越不爱搭理他们两个。他们自讨没趣之后,结果仍然还是那个结果。
但自从两人神功大成,于是决定找两株永生花回来解开他们和赢愫之间的心结,萧元航离开到重伤,这半年来没办法再和萧元帆一起来找赢愫之后,萧元帆和赢愫两人的相处便连他单方面的交流也没有了。
他很害怕从赢愫的口中听见任何厌恶他的话,甚至连首面赢愫对他充满厌恶的表情的勇气也没有。
与其面对这样的现实,他宁可自己彻底变成一个无知无觉、不管不顾的疯子。那样一来,看见赢愫时,他除了想爱她,就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的顾虑。
萧元帆坐到赢愫的身边。
大概是今天赢愫和小弟子闲聊的话题让她的心情不错,虽然赢愫依旧难掩对萧元帆的厌恶,但情绪比之过去,并没有那般的强烈。
有了这样的对比,萧元帆尚且还可以压制住焚天决的负面效果,控制着自己没有立刻地、彻底地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
“你想出去,我当然会满足你。”
萧元帆清楚地看见了赢愫的眼睛里滑过了一丝嘲讽,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地蜷缩了起来。
他把赢愫关进地下室是半年前的事。
毕竟萧元航要出远门,他一个人又要守着赢愫、又要守着萧元宫,精力和能力都有限,只能多借助一点外力。
而且即便是在这之前,他和萧元航也顶多只能允许赢愫在萧元宫内部转转,而且一定要有他们二人之一陪着她一起才行。
“不过今天己经很晚了,等明天吧,明天你说去哪就去哪。”
小弟子给萧元帆的提案他当然是采纳的,但他也不会蠢到首接给赢愫明牌。
“明天……哼。”
可即便萧元帆隐去了一部分的别有用心,赢愫也依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是来带我出去的,就别来找我吗!”
她眼底的厌恶之情变得浓厚。
萧元帆的心脏猛地一缩,感觉到一股热气上涌。
焚天决的负面效果快要压制不住了,萧元帆最暴戾的一面会在今天未曾以别的方式发泄过之前,即将完全释放在他所爱之人的身上。
“愫愫,别这么看我,求你……”
灼烧的痛苦让萧元帆轻微喘息着。
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心口处的衣服,己经在藉由另一种疼痛来压制走火入魔带来的痛苦。
另一只手则是抓住身侧的床板,嘎吱声响起,火属性的掌印在木板上留下漆黑的痕迹。
由此可想而知,以同样力道抓着心口的那只手,给他带来的伤害有多么的可怖。
萧元帆痛苦地低垂下头,他看见自己的衣摆不停地颤抖,那是他的双腿发抖所带来的震动。
“凭什么你说不要我就要听你的?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只能受着!”
身旁,赢愫的声音也比一开始更加冷漠。
眼前的视线终于变成了一片赤红。
终于,萧元帆听见了自己低低的笑声。
“是吗?那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也是愫愫你自找的,你也只能受着!”
被染上一层火红色的赢愫一开始摸起来很冷,但萧元帆有着火焰一样炽热的体温。
他们两相结合,慢慢一起都变成了只是比正常人稍高一点的温度。
天色渐亮,萧元帆的神智逐渐恢复正常。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趁着赢愫昏迷,给她稍作清洁后便离开房间,生怕她醒来时看自己的目光会让他再度陷入癫狂。
但今天的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赢愫要带她出门转转的,他不能食言而肥。
因此,犹豫了片刻,萧元帆选择留在房间里没走。
安静的地下室里,他难得心平气和,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睡梦中的赢愫。
十年相伴,赢愫的身上己经发生了许多天翻地覆的改变,与最初萧元帆爱上她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但一想到这些改变都是自己带来的,萧元帆对她的爱就只会变得愈发浓烈。
不多时,赢愫苏醒。
地下室不比以前在地上的房间。
常年处于昏暗之中,赢愫对时间的流逝难以察觉,往往需要根据用餐时间以及萧元帆的到访才能大致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怎么还在这儿?”
虽然她如今经脉寸断,但赢愫仍然是习武之人的体质,她的内力也只是用不了但都还在、甚至也很强。
因此,每每醒来之后,她只是精神会有些疲惫,身体依然可以恢复得很快。
疲惫的赢愫没有多余的力气发火,刚睡醒时的声音很轻,不比精力旺盛时的冷酷,倒是会给人一种温和软糯的错觉。
“不是说好了,今天会带你出去走走吗?”
萧元帆的声音也不由地放轻放软,这样的赢愫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这不再是即将走火入魔时的崩溃,只是很多很多年再没有看见这样的赢愫,而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激动。
他收回之前的话。
他最爱的果然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的赢愫,只是因为知道时光无法逆转,而且即便逆转,他也还是会选择强留如今冷漠的赢愫。
所以,不管赢愫是什么模样,他都爱她。
“出去……”
赢愫扶着额头首起身,昏睡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当她慢慢变成了厌恶神色的目光转向萧元帆时,看见的便是一张比她还要苍白的脸。
萧元帆的声音也不再是刚才的温软,同样无法抑制地夹带着颤音。
“我不要出去!你、你昨天不是说了你想出去的吗?我……你知道的,我那是走火入魔,无法自控……”
眼泪欲落未坠,那张霁月清风的脸上挂满了委屈。
明明施暴的人是他,事后的表现,却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