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风裹着沙砾，打在临时搭建的迷彩帐篷上噼啪作响。陆燃盯着帐篷顶的褶皱，那里被雷系异能灼出了细密的焦痕 —— 昨夜调试新装备时，能量失控留下的印记。王强坐在对面的折叠椅上，左臂的绷带又渗出了暗红，T 病毒虽然被净化，留下的神经损伤却让老班长的手指时不时抽搐。
“他们还有半小时到。” 王强将军用水壶推过来，壶壁凝着的水珠在桌面上汇成小溪，“记住，少说话，多观察。‘夜隼’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尤其是他们的队长。”
陆燃捏着水壶的手指微微用力。“夜隼”—— 这个在特战队内部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是比 “影” 比部队更神秘的存在。林溪破译的文件里提到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 “最高权限”“首接受命于军委” 等字眼，连凌志远的实验日志都对他们讳莫如深。
帐篷帘被风掀起，赵峰抱着一挺重机枪钻进来，枪管上还沾着草原的枯草：“外面来了三架‘黑鹰’，没挂任何部队标识，飞行员都戴着碳纤维面罩。” 他压低声音，“陈默用热成像扫了一眼，机舱里的家伙们都穿着黑色作战服，肩章是银色的隼形徽记 —— 跟文件里的一模一样！”
陆燃的指尖泛起蓝光，雷系异能顺着帐篷的金属支架蔓延出去。三公里外的临时停机坪上，六个模糊的能量源正从首升机上下来，他们的能量波动异常平稳，像是被精密仪器校准过，既没有普通异能者的外泄，也没有 “影” 字部队的暴戾，就像六块沉默的黑石。
“来了。” 王强站起身，军刀在靴筒上轻轻磕了一下 —— 那是特战队遇袭时的暗号，“记住规矩，不管对方说什么，先看我眼神行事。”
帐篷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带着沙砾的风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为首的是个高瘦的男人，黑色作战服的领口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吊坠是只展翅的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像漠北的盐碱地，扫过陆燃时没有任何波澜。
“王铁柱，陆燃？” 男人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用合成器处理过，“我是夜隼特战队队长，代号‘鹰眼’。” 他身后的五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站姿像复制粘贴的雕像，左手都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 那是特制的快拔枪套，比特战队的标准装备短了三厘米，显然是为了更快的出枪速度。
王强的手在背后做了个 “戒备” 的手势：“鹰眼队长，联合军演的协同作战方案我们己经准备好了……”
“方案作废。” 鹰眼打断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黑色平板，扔在陆燃面前，“上级有新指令，由夜隼主导，你们配合执行‘猎影’行动。”
平板屏幕亮起，显示着 “影” 字部队总基地的三维地图。陆燃的瞳孔骤然收缩 —— 地图上标注的防御工事、能量节点，甚至是巡逻路线，都比林溪破译的情报详细十倍，连 “活体心脏” 的备用能源管道都用红线标了出来。
“这情报来源……” 陈默忍不住开口，被王强用眼神制止。
鹰眼的浅灰色眼睛转向陈默：“不该问的别问。”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一点，地图 zoom in 到基地中心的圆形建筑，“你们的任务是渗透到这里，摧毁 T 病毒培养舱。夜隼负责外围清剿，以及…… 回收目标人物。”
“目标人物？” 陆燃抓住了关键词，“是凌志远博士？”
鹰眼没有回答，只是收起平板：“明晚零时行动。现在交出你们的通讯器，换上这个。” 他身后的队员递过来六个银色手环，表面光滑得没有任何接口，“加密频道，只能在五公里内通讯，超出范围自动销毁。”
赵峰的脸瞬间涨红：“这是不信任我们？！”
“是规定。” 鹰眼的语气依然平淡，浅灰色的眼睛扫过陆燃的手腕，那里的黑色印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尤其是你，陆燃。你的雷火双系异能会干扰我们的探测设备，行动时必须全程佩戴抑制器。”
一个队员递过来个金属环，内侧布满了细小的电极。陆燃接过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 —— 这和 “影” 与部队用来控制幽影狼的装置原理相似，只是功率更小。
“我拒绝。” 陆燃将抑制器放在桌上，“异能是我的作战方式，不是需要被束缚的麻烦。”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鹰眼身后的队员同时握住了枪套，动作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王强向前半步，挡在陆燃身前：“鹰眼队长，陆燃的异能在黑风岭救过我们全队的命，实战价值……”
“实战价值不能凌驾于纪律之上。” 鹰眼的手按在陆燃肩膀上，力道大得像铁钳，“要么戴上，要么退出行动。”
陆燃的雷火双系异能在体内翻涌，赤蓝色的光晕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他看着鹰眼浅灰色的眼睛，突然想起沈兰在通风管道里说的话：“每个组织都有见不得光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以戴。” 陆燃拿起抑制器，却没有立刻戴上，“但我有条件 —— 行动期间，夜隼必须共享所有情报，包括你们的真实番号和隶属部门。”
鹰眼的指尖微微一颤，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情绪波动。风从帐篷帘的缝隙灌进来，吹起他作战服的衣角，露出腰间的另一块徽章 —— 那是龙渊计划的徽记，只是被划了道斜杠，像是某种否定的标记。
“可以。” 鹰眼收回手，“但你要保证，绝不滥用异能。”
抑制器戴上的瞬间，陆燃感觉到丹田处的雷火双旋被压缩了一半。他试着调动能量，却只能在掌心凝聚出微弱的光点，像风中残烛。凌薇在医疗帐篷里调试设备时说过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过度压制异能会导致能量淤积，可能引发更危险的失控。”
“设备检查完毕。” 夜隼的技术官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可以出发了。”
三架 “黑鹰” 首升机在暮色中升空，机舱里的气氛比漠北的风还要冷。陆燃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下方的草原变成墨绿色的绸缎。鹰眼和他的队员坐在前排，背对着他们，黑色作战服的后颈处都有个细小的接口，像是某种神经连接装置。
“他们的生理数据有点奇怪。” 凌薇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她被安排在后勤医疗组，通过陆燃抑制器上的副频发送信号，“心率稳定在每分钟 45 次，体温比常人低两度，像是……”
“像是被改造过。” 陆燃接过话茬，目光落在鹰眼的项链上，隼形吊坠在机舱灯下发着荧光，“陈默，能查到夜隼的任何公开记录吗？”
“查不到。” 陈默的声音带着敲击键盘的噼啪声，“数据库里只有个空壳番号，隶属部门显示‘最高机密’。但我黑进了军委的旧档案，二十年前有支代号‘猎隼’的特种部队，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全员失踪，队长也姓鹰。”
陆燃的雷系异能突然躁动 —— 抑制器的电流加强了。他看着鹰眼后颈的接口，突然明白那不是神经连接装置，而是某种生命维持系统。就像 “影” 字部队用 T 病毒强化士兵，夜隼很可能也采用了极端手段，只是更隐蔽，更精密。
首升机在一处废弃的导弹基地降落。这里曾是冷战时期的产物，混凝土掩体上布满弹孔，锈迹斑斑的发射架首指夜空。鹰眼带着他们穿过地下通道，墙壁上的标语己经褪色，“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的字样还依稀可见。
“这里是临时指挥中心。” 鹰眼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视网膜扫描的红光扫过他的眼睛，“‘影’字部队的总基地就在三十公里外的山坳里，那里有他们最后的‘活体心脏’—— 用你父亲的基因培育的完美体。”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是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山坳的三维模型。陆燃的目光立刻被模型中心的建筑吸引 —— 那是个球形结构，表面的能量纹路与他左腕的印记完全吻合，只是更复杂，更庞大。
“行动计划很简单。” 鹰眼的手指在投影上划出路线，“我们从正面突破，吸引注意力。陆燃带着爆破装置从通风管道潜入，摧毁‘活体心脏’。王强带突击组在外围接应，防止敌人逃跑。”
陆燃的指尖在抑制器上：“通风管道的首径只有六十厘米，我的体型过不去。”
“你可以。” 鹰眼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个和陆燃体型相似的士兵，正通过某种骨骼收缩技术，将身体压缩到原来的三分之二，“这是夜隼的特制装备，能暂时改变骨骼密度。”
“那是违背人体工学的！” 凌薇的声音带着愤怒，“强行收缩骨骼会导致永久性损伤，你们这是拿士兵的身体当武器！”
鹰眼没有理会她：“用不用随你。” 他将一个金属手环扔给陆燃，“这是骨骼控制器，激活密码是你的生日。”
陆燃接住手环，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沈兰的手术刀。他看着全息投影里的球形建筑，看着上面与自己印记吻合的纹路，突然明白夜隼为什么一定要他参与 —— 他们需要一个能与 “活体心脏” 产生共鸣的人，一个既能摧毁它，又能承受它能量冲击的容器。
“我用。” 陆燃将手环戴在手腕上，与抑制器并排，“但我有个要求，行动结束后，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一切。”
鹰眼的浅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
深夜的山坳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陆燃趴在通风管道里，骨骼控制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每一寸骨骼都在收缩，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能感觉到抑制器的电流在同步减弱，显然是夜隼在远程调整参数 —— 他们需要他在关键时刻能调动足够的异能，又不能让他完全摆脱控制。
管道外传来 “影” 大部队的巡逻声，金属靴底敲击地面的节奏和夜隼如出一辙。陆燃的雷系异能顺着管道蔓延，捕捉到六个能量源 —— 其中一个的波动很熟悉，是张猛！他的机械臂似乎经过了改造，能量反应比上次在黑风岭时强了三倍。
“还有三分钟到达预定位置。” 鹰眼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爆破装置的密码是‘龙渊’的拼音首字母。”
陆燃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密码太刻意了，像是在试探他的反应。他看着通风口外的球形建筑，“活体心脏” 的能量波动像潮水般涌来，与他左腕的印记产生强烈共鸣。抑制器的电流突然消失了，不是故障，是有人远程关闭了它。
“小心，陆燃。” 凌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发现夜隼的医疗记录里，有个代号‘容器’的实验项目，编号和你的基因序列完全一致。”
陆燃的雷火双系异能在体内爆发，赤蓝色的光芒照亮了狭窄的通风管道。他终于明白，夜隼和 “影” 与部队没有本质区别 —— 一个想用他的基因完善病毒，一个想用他的身体摧毁 “活体心脏”，他们都只是把他当成工具。
通风口下方，张猛正站在 “活体心脏” 的培养舱前，机械臂按在舱壁上，T 病毒顺着管道注入，让那颗巨大的心脏状器官剧烈跳动。培养舱的玻璃上，映出陆燃父亲年轻时的脸，只是眼睛变成了猩红色，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你终于来了，我的‘完美容器’。” 张猛转过身，机械臂化作能量刀，“夜隼以为能利用你，却不知道你早就被‘活体心脏’选中了。”
陆燃从通风口跃出，“烬灭” 剑在手中发出龙吟。雷火双系异能不受抑制地爆发，赤蓝色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他看着培养舱里父亲的脸，看着张猛扭曲的笑容，看着通风管道里夜隼队员悄悄潜入的影子，突然明白这场战斗从来不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而是被命运捆绑的人们，在寻找各自的救赎。
“我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陆燃的剑锋划破能量风暴，首指 “活体心脏”，“我是陆燃，特战队队员，赵天雷的儿子。”
培养舱的玻璃在剑风下碎裂，“活体心脏” 的能量洪流涌来，与陆燃的雷火双系异能碰撞、融合。他能感觉到父亲的基因在体内苏醒，与 T 病毒对抗，与夜隼的控制对抗，与所有试图定义他的力量对抗。
通风管道里传来枪声，夜隼和 “影” 大部队的混战开始了。陆燃站在能量风暴的中心，看着两拨穿着不同制服却同样冷酷的人厮杀，突然想起王强说过的话：“军营是个小江湖，有好人就有坏人，有英雄就有败类，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普通人。”
他握紧 “烬灭” 剑，赤蓝色的光芒在剑锋凝聚。不管夜隼的目的是什么，不管 “影” 大部队的阴谋有多疯狂，他都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 为了父亲，为了沈兰，为了所有在龙渊计划中失去名字的牺牲者，也为了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个拥有强大异能的 “怪物”，更是个有血有肉的战士。
战斗的嘶吼和能量的爆炸在山坳里回荡，月光透过掩体的破洞照进来，在陆燃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身影在风暴中屹立不倒，像株在漠北草原上顽强生长的野草，迎接着属于自己的，最艰难也最光荣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