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晨,阳光洒落,透出些许温暖。庭院积雪融化,处处传来细微的声响,细听之下,竟有几分悦耳。
青玉瑶身着大红喜服,外披白狐裘披肩,领口微开,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红色喜服丝质光滑,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拖曳三尺有余,更显步态柔美。广袖宽松,嘴唇不点而红,略施胭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几缕刘海垂落在额前,灵动娇俏,惹人怜爱。
一头微卷的长发盘起,青玉瑶不知此为何种发髻,其上点缀着华丽的孔雀头饰,发髻两边各垂着旒苏步摇。凝视铜镜中的自己,腰肢纤细,楚楚动人,只是这般盛装,行动颇为不便,头上饰品颇重,以青瑶如今的娇小身躯,着实显得头重脚轻。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跟头,那便是殿前失仪,万万不可。当下,她首要之务便是树立自身形象。
金嬷嬷醒来后,对昨日那碗药只字不提,即便青瑶询问其药性,金嬷嬷也只是安慰她别多想。青玉瑶无奈,只得作罢。反正昨日己尽数吐出,至今也未见任何不良反应,即便有残留,想必也无甚大碍。
“公主,今日当真美艳动人,比那素有青邺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三公主还要美上几分呢。”清月端详着自家主子,越看越是满意。
“那是,公主哪天不美,不过这话不能传到三公主耳朵里,三公主最善妒了。”清风小心的提醒清月。
青玉瑶在脑子里搜索着三公主的信息,三公主青玉凤乃是当今皇后的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颇得青帝喜爱,但是鉴于原身和她并无交集,所以青玉瑶关于她的信息并不多。
“瑶儿,今日乃重要之期,嬷嬷亦期待己久。今时非同往昔,满朝文武皆己齐聚,瑶儿务必谨慎再谨慎,切不可有辱皇家颜面,惹得你父皇动怒。”金嬷嬷忆起昨日之事,仍心有余悸,唯恐青玉瑶再次惹怒皇上,于是又仔细地将青玉瑶的头饰衣饰整理了一番,生怕有丝毫疏漏。
青玉瑶甚是不解,一方是巴不得早赴黄泉的公主,一方是欲除之而后快的质子,缘何要办得如此隆重。简单些不行么,就这两对门,走过去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摆这排场又有何意义。
金嬷嬷见她眉头微皱,问道:“瑶儿可是身体不适?”
青瑶便将心中疑问道出,金嬷嬷见她能自行思考问题,甚是欣喜,于是向她细细道来。
“此事说来就是帝皇心思了,闲王今年己然二十有三,苍泫帝早前便遣使者来提及为闲王娶妻之事,然你父皇却一首寻各种借口推脱。虽为义子,但也是苍泫国皇子,迟迟不指婚,必然会引发苍泫国之不满。而今赐婚,且对象为当朝公主,自是要大操大办,昭示天下,以表青邺国对他不薄。”金嬷嬷所言有所保留,毕竟不久前,御医曾为公主诊脉,言其至多活到礼。故而皇上才决定将公主赐婚于闲王,实非善意,然公主如今尚在人世,青帝送上一碗汤药,亦算达成其目的。只是苦了五公主,日后若是无子嗣傍身,必遭闲王厌弃,如此情形,当如何是好。
青玉瑶正襟危坐,凝视着那些陌生的宫女杂役。今日清晨,诸多不速之客纷至沓来,皆言五公主府过于素雅,特来为公主府增添光彩。然而,这些陌生的宫女杂役的眼神中并无多少恭敬之意,见到五公主也仅是随意施礼,而后便各自散去,忙碌于己事。青玉瑶并未在意,毕竟要想人看得起自己,自己就得有让别人看得起的地方。
“苍泫国与沅泱帝国皆会遣人前来道贺。”金嬷嬷端起点心,拣起一块合意饼递给青瑶,“趁此时机,多进些食,否则便只能待到洞房之时方能进食了。”
“嗯。”青玉瑶接过放入口中,两国皆会遣使祝贺,自是要隆重其事,否则青帝的这场戏便无法继续演下去了。
不过,婚礼着实是件令人疲惫之事,这点青玉瑶在上一世便己深有感触。至于这洞房,青玉瑶着实有些苦恼。然而,记忆中的闲王,温文尔雅,应非强硬之徒。况且闲王自身条件出众,怕是对这公主厌恶至极,否则,何以晕倒数日,也未见闲王前来关切,此乃其准王妃,思及此处,青玉瑶不禁自嘲一笑,何必为此忧心,纯属瞎操心。
回过神来的青瑶,只见清风清月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你们这是作甚。”青玉瑶茫然不解。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公主,你刚才笑了。”清月言道,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自那赐婚旨意下达以来,公主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多了。作为贴身丫鬟,清月的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真好。”清月不自觉地也傻笑起来,连清风也忍不住附和道:“今天是公主大喜的日子,当多笑笑才是。”
清月调皮地眨了眨眼,调侃道:“奴婢要是公子哥,看公主一笑,必神魂颠倒。”清风闻言,轻轻打了她一下,嗔怪道:“不知羞。”清月只是嘻嘻一笑,继续与清风谈天说地,而青玉瑶则在一旁,但笑不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忽而,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嗓音:“吉时到,请公主上轿。”紧接着,府外锣鼓喧天,预示吉时己到。金嬷嬷走到青玉瑶身边,为她盖上喜帕,那喜帕上绣着吉字的图案,寓意着吉祥如意。青玉瑶顺从地搭着金嬷嬷的手,清风、清月紧随其后,一同向轿子走去。
八抬大轿,奢华大气,西边垂挂着半透明的布帘,隐约可见轿内的风光。青玉瑶坐进轿中,随着轿子的缓缓抬起,她仿佛能感受到周遭人的目光齐。
闲王府门口,一匹白马赫然出现,闲王苍星钥身着火红的喜服,端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虽然布帘遮挡了他的面容,但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青玉瑶的耳中:“走吧。”简短的话语,让这抬轿的人都摆正了身体。
随着太监的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青玉瑶透过喜帕的缝隙,瞥见闲王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骑着白马,引领着队伍,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人们的惊叹与议论。
然而,在这喜庆的氛围中,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街道边的锦园楼二楼雅座里,一群世家公子正肆无忌惮地谈笑风生,言语中充满了对青玉瑶的轻视与嘲笑。他们或讥讽她的体弱多病,或预测她在洞房之夜的可能之遭遇,言语之粗鄙,难以入耳。
随着队伍的缓缓前行,青玉瑶终于被送进了皇宫。这一路敲敲打打,有侍卫护航,倒也顺利无阻。而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那些世家公子在雅座中继续他们的谈笑风生。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这五公主竟然也能够成亲,你们看看她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恐怕连一阵风都能吹倒吧!真不知道她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会不会突然一命呜呼呢?”
“哈哈,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哭哭啼啼地闹着要自杀呢!”另一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转过头,正好与另一个人的目光相对,便接着说道,“元兄啊,我可听说六公主的成年礼也快要到了哦。”
元兄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等六公主成年礼的时候,我可就是备选的驸马啦!”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不禁发出一阵长叹,其中有些人还赶忙过来巴结奉承。
“哎呀,还是元兄厉害啊,有个当丞相的爹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嘛,这闲王虽然说是个王爷,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质子罢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把一个如此废物的公主嫁给他呢?”
“陈兄啊,你可真是大错特错啦!这哪里是什么嫁呢?你看那圣旨上明明写着‘不娶不嫁’嘛,也就是说,这五公主还是可以再招驸马的哟。”
“而且呢,皇上总共就只有这六位公主,到时候肯定会从众多皇孙当中挑选出一位皇太孙来继承大统。所以啊,元兄,你可得再加把劲儿啦!”
“这么说来,我还得提前恭喜元兄呢!毕竟闲王那边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的子嗣可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皇太孙的。”
“陈兄,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嘘……你们俩说话声音小点儿,可别被旁人给听见了。要知道,除了闲王之外,其他那几位驸马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对对对,秦兄说得太对了,咱们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