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熔化的铅液般泼洒在荒竹林间,灵泽怀中的云梦泽突然剧烈呛咳,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溅在她月白旗袍的盘扣上,那点猩红如活物般顺着丝线蜿蜒,在晨光中泛出妖异的金属光泽。远处首升机的轰鸣自云层深处滚落,螺旋桨掀起的气浪将竹林压成波涛,飞旋的竹叶刮过灵泽脸颊时,留下细密的血痕。机身上“垚氏集团”的烫金徽章在旭日下折射出冷芒,徽章边缘雕刻的三枚古钱纹路,正与她掌心发烫的钱币遥相呼应。 “必须离开密道出口!”灵泽咬牙将云梦泽的手臂搭在肩上,古钱币隔着衣料灼烫她的心口,仿佛要将皮肉烙出个孔洞。密道外的腐叶层下渗着暗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唧声响,混着竹根腐烂的腥气。她突然踉跄——脚踝被尖锐的碎石划开的伤口,此刻己黑紫蔓延至小腿肚,疮口边缘翻卷着细密的咒纹,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攒动。二十年前火场的记忆骤然清晰:师父背着她跃过断梁时,后颈也曾浮现这样的黑斑,当时老人咳出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竟凝成了与眼前相同的卦象。 撕毁裙摆的瞬间,三道黑影自竹影深处暴掠而出。为首者的防毒面具上凝结着晨露,淬毒匕首在他指间转出冷光,刃尖倒映出灵泽瞳孔里的惊惶。“交出‘天权钱’,饶你们全尸。”他喉间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袖口滑落的黑色袖章上,绣着与首升机徽章相同的三土纹样。灵泽将云梦泽推至巨竹后,后背抵着布满苔藓的竹节,能清晰感觉到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想要?”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竹林间碎成冰碴,“那就用命来换!”古钱币被按在膻中穴的刹那,血色卦纹如岩浆般顺着任脉喷涌而上,在旗袍领口处织成蛛网似的咒印。为首者刚踏出半步便发出惨叫,握刀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炭化,黑色腐肉簌簌剥落时,竟露出腕骨上刻着的半枚铜钱纹身。另两名黑衣人挥着短刃扑来,却在触碰到灵泽周身气墙的瞬间,七窍渗出墨色血液,栽倒时压塌了一丛开着暗紫色花的曼陀罗,花瓣沾着血珠剧烈震颤,宛如被惊扰的蝶群。 “不可能……你怎会用‘血祭卦’?”幸存的黑衣人扯掉面具,露出左颊狰狞的烧伤疤痕。话音未落,一支淬着蓝光的弩箭穿透他咽喉,箭尾羽毛上沾着的磷粉在晨雾中划出幽光。灵泽猛地抬眼,悬崖边缘立着的青铜面具人正收回弩弓,面具额心嵌着的红宝石随呼吸明灭,与她腕间血色卦纹共振时,发出蜂鸣般的低响。 “泽儿……”云梦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她伤口时浑身一颤,“别去……是陷阱……”他后颈的朱砂痣己紫得发黑,宛如嵌进皮肉的黑曜石,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腔里的异响。首升机的轰鸣声突然增大,旋翼气流将地面腐叶卷起数米高,形成遮天蔽日的尘暴。箭尾绑着的字条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朱砂写的“子时破庙”西字,竟在阳光下渗出油状液体,沿着笔画蜿蜒成老药田的地形图。 灵泽将字条塞进衣襟,指尖触到内侧绣着的“灵泽”二字——那是爷爷当年为诊所题的匾额,如今成了贴肉的护身符。她低头吻了吻云梦泽发烫的额头,把古钱币按进他掌心,用只有两人能懂的唇语道:“记得九针针法……”转身时,晨光将她的影子投在竹壁上,那剪影竟与密道壁画里持剑的道姑重合,手中紧握的匕首反射阳光,在林间划出一道割裂黑暗的光痕。 竹林深处,无数双戴着夜视仪的眼睛从灌木丛后探出,镜头里的灵泽正迎着首升机走去,她脚踝的黑斑己蔓延至膝盖,却走得如同踩在云端。某辆隐藏在雾中的越野车里,副驾座上的人转动着翡翠扳指,平板电脑上实时跳动的生命体征曲线显示,云梦泽的心率正随着灵泽的远离而骤降。“启动‘困龙第二阵’,”他对着蓝牙耳机低语,指尖划过屏幕上老药田的卫星地图,“让他们看看,三世因果的棋盘,从来不由棋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