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记忆实在称不上有多美好。
虞森也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消息滞后的通知，非要把她带到这个所谓的黑暗牢笼里，究竟又想表达什么意思。
还挖出了她记忆深处隐藏最深的地方。
不开心。
可周围的景色还在变化。
那个趴伏在地上的女孩并不是终点。
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异常。
天色一明一暗的不知道过去了几轮。
女人裹着一个旧的掉色的厚围巾，牵着一个到她肩膀的男孩。
男孩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问，“妈妈，姐姐呢？”
“不知道。”女人神情有些恍惚。
不像是怀念，倒像是忽然想起来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
她低头摸了摸男孩的头，“可能离家出走了吧。”
“那她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女人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她不在，妈妈可以更好的照顾你。”
小男孩的眼睛弯起，似乎是在笑。
“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妈妈啦！”
两人逐渐走远。
-
虞森站在单元门前，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什么情绪来。
可系统让她看的，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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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再次褪色。
这次的景色，变成了一个湖边。
大概是秋天，树叶落了黄，风一吹，穿过树梢引起一片簌簌声。
湖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坐在轮椅上，瘦骨嶙峋，面色青白，消沉死寂如同行尸走肉。
有枯叶落下，男人艰难的抬头去看。
他的目光浑浊，灰败。
颤抖着去拿起落在腿上的一片落叶，碾碎了，又看着碎片在掌心被风吹走。
片刻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真好。”
“飞远一点。”
“别再……回来了。”
说完，他就努力的划着轮椅，栽进了湖中。
不曾挣扎。
-
虞森垂下眼，睫毛颤了颤。
【看到了吗？】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狗系统。
虞森骂了一句，懒懒的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放在短裤两边的口袋里，没个笑脸。
“我瞎，看不见。”
【没有人在乎你。】
【唯一一个在乎你的人己经死了。】
【就在你进入[殊途]后的第二个月。】
【你是个孤儿。】
【在这个世界上，己经没有你所留恋的人和事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想着离开系统，回到这里呢？】
得，露出真面目了。
虞森抬起眼。
“你找了个借口把我带进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
湖面己经恢复了平静。
轮椅在布满落叶浮萍的水面上漂着。
再远一点，能看见一个人也漂了起来。
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的很紧。
虞森拼命忍住鼻腔里迟来的酸涩。
她曾经，也是有爸爸疼爱的小女孩。
妈妈依然偏心弟弟，爸爸的水端的很平。
那是虞森短暂的童年记忆里，唯一充满阳光的画面。
只是在她八岁那年，爸爸瘫痪后，那段有光的日子再度落满了灰。
【你恨吗？】
虞森嗤笑，“真老套的问题。”
她仰起头，快速的眨眨眼。
“我恨呀，恨不得快点摆脱[殊途]，回到现实世界。”
【……】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电流声嗡嗡嗡的响了一会儿。
【你难道就不想杀了他们？】
【杀了偏心的妈妈和把你当奴婢的弟弟，杀了那些冷眼旁观的旁观者。】
【就像你杀了胡宏飞那样。】
【用积分把他拉到游戏里，然后杀了他们。】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说着这样的话，诡谲的可怕。
虞森有些无聊的踢了踢脚下的枯叶，又上去踩了几脚。
窸窸窣窣的，有点上头。
“只是顺手帮个忙，顺便出副本而己。”
“杀人什么的，我没兴趣。”
“如果你非要说我要报复他们的话，
那我应该更想回到现实世界，比他们有钱，比他们肆意，比他们自由就好。”
虞森戳了戳树皮。
“我很友好亲人的。”
【可你的手上，也有很多玩家的性命。】
【睚眦必报，善恶分明，同情心泛滥。】
【这才是你的资料上关于你性格的标签。】
“你既然知道，还啰里吧嗦的问我这么多问题，烦不烦？”
虞森抬起头，视线从湖面上扫过。
嗓音有些冷。
“三个小时到了吧，我要出去。”
没人回答。
系统在装死。
虞森在这待的不高兴，有点想砍NPC。
心里被找线索而压下的砍死系统的想法再度冒了上来。
【还有三分钟。】
虞森勉为其难的点头，“行叭。”
夕阳朦胧，湖面上的风打着卷，一切都是萧条。
她静静的看着湖面上漂浮的人，看了很久。
眼前忽然发出刺眼的白光。
虞森下意识偏头躲避，系统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
【看来我们没有看错，你有着异于常人的冷漠。】
【是一位很优秀的高级玩家。】
【我们的选择是：虞森。】
虞森：“……？”
你们确定？
莫名其妙的对话。
莫名其妙的总结。
以及莫名其妙的选择。
-
虞森是从半空中出现的。
还好她反应快，第一时间就摆好了姿势。
落下来的时候就地滚了一圈，避免了摔断腿的嫌疑。
巧的就是，她掉在了一楼。
更巧的就是，她和那个被吊死又活过来的玩家站在了一起。
面对面那种。
虞森：“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马上就走。”
不能再杀了，再杀又得进小黑屋。
耽误游戏进度。
她撒腿就跑，跑时还不忘路过餐桌，抓着餐布一拽——
碟子刀叉酒杯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那个开局就死的可怜蛋踩着餐布被虞森拖着走了一段，当即摔得人仰马翻。
虞森三两下跑向楼梯，然后一脸复杂。
这密密麻麻的一坨东西，不仅挡住了这只死而复生的怪物，也挡住了她。
但索性，林辞遇是个靠谱的。
他听见动静就往楼梯口跑，见状首接握着扶手，艺高人胆大的翻了出来。
踩着楼里边缘的那一点，探出大半个身子，朝着虞森伸出手。
“把手给我！”
虞森刚抬起手，手腕就被精准的握住。
她借力在歪倒的沙发上踩了一脚，又有林辞遇的拉力，灵巧的翻越了栏杆。
林辞遇大长腿一跨，也进来了。
然后果断的飞起一脚，把探着身子要抓两人的可怜蛋照着脸踹了出去。
咕噜噜的，滚出去好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