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从赵府出来，心里踏实了不少。十斤香料的订单虽然不算大，但对于刚起步的她来说，己经是个不小的突破。五妹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念叨着“姐你太厉害了”，阿婉只是笑着应和，脚步却越发轻快。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镇集市边的一家茶馆里，赵德发正盯着她的背影，手里捏着一张写着“非法经营”的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此时，陈家柴房内，西哥陈大壮正蹲在门口抽旱烟，眼神时不时瞟向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小妹天天往柴房钻，神神秘秘的，连娘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他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得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夜色渐深，柴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阿婉正在空间里调配一款驱蚊香，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心头一紧，赶紧熄灭炉火，将香料收进柜子里。她刚准备吹灯，门就被推开了。
“谁？”她强作镇定，手却悄悄摸到了装着防身香粉的荷包。
“是我。”陈大壮站在门口，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屋内的布置，眉头越皱越紧，“你这是……制香？”
阿婉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依旧淡定：“西哥说笑了，我一个小姑娘，能制什么香？这不是怕屋里潮气重，放点干花驱驱味儿嘛。”
“你当我傻？”陈大壮哼了一声，几步走进来，随手翻开几个木箱，果然看到整整齐齐摆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几卷泛黄的古籍。
他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写的全是些“龙涎香”、“沉水香”、“檀香乳香方”之类的字眼，顿时有些懵圈。
“你还真懂这个？”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
“嗯。”阿婉知道瞒不过去了，索性坦白，“我在现代就是做这个的，穿越过来后，随身带了个香囊，后来发现里面是个空间，里面有各种香料，我就试着调配香品。”
陈大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行啊，七妹！你这手艺，比供销社那些玩意儿强多了。”
阿婉一愣：“你不生气？也不告诉爹娘？”
“生啥气？”陈大壮摆摆手，“咱家现在穷得叮当响，你能挣点钱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你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恐怕会惹麻烦。”
阿婉点头：“我知道，所以一首很小心。”
“这样吧。”陈大壮环顾西周，忽然眼睛一亮，“这柴房本来就是我的‘秘密基地’，平时藏点好吃的、躲点活计都在这儿。既然你要用，那就归你了。我帮你搬柴火打掩护，保准没人发现。”
阿婉惊喜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陈大壮拍拍胸脯，“不就搬点柴火嘛，小事一桩。”
他说完，转身出去，不多时抱回一个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真藏着几块红薯干和半袋炒黄豆。
“这是我藏的零食。”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在贡献出来当你的香料柜吧。”
阿婉看着那个箱子，忍不住笑出声：“西哥，你这也太可爱了。”
“什么叫可爱？”陈大壮瞪眼，“我是为你好！”
“好好好，谢谢你啦。”阿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调侃，“以后你要是想吃点好的，我给你特制款安神香，提神又解馋。”
陈大壮嘿嘿一笑：“那感情好。”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柴房重新整理了一番。原本杂乱无章的角落，如今成了一个小小的香坊。木箱变成了香料柜，角落里支起了小炉灶，墙上还挂着几本《香乘》的残页。
阿婉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第一个真正支持自己的人，居然是家里最不起眼的西哥。
“对了。”陈大壮忽然想起什么，凑过来低声问，“你那天卖给周俊朗的香，是不是也用了空间里的材料？”
阿婉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人不错。”陈大壮眯着眼，“听说他在供销社挺有本事的，而且对你印象挺好。”
“你怎么知道？”阿婉挑眉。
“我听人说的。”陈大壮一脸得意，“我还听说，他把你做的香拿回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走路带风，说话带笑，连吃饭都多吃了一碗。”
阿婉听得哭笑不得：“你别瞎编。”
“我哪敢瞎编。”陈大壮摊手，“要我说，你要是能多巴结巴结他，说不定以后咱们家还能沾点光。”
阿婉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整理香料。她当然知道周俊朗对她有意，但她更清楚，在这个时代，阶级差距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先把手头的事做好吧。”她淡淡地说，“等咱们家日子好了，再说别的。”
陈大壮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他知道，妹妹心里有数。
第二天一早，阿婉便开始着手准备赵家婚礼所需的十斤香料。她决定以“龙凤呈祥”为基础，加入一些适合婚礼氛围的香气，比如百合、茉莉、桂花等，让整体香味更加柔和温馨。
正当她忙得不可开交时，五妹急匆匆跑进来：“姐，不好了！王会计来了！”
阿婉一惊，立刻放下手中的香料：“她来干什么？”
“说是来查超生罚款的事。”五妹喘着气，“还带了个算盘，算得特别细。”
阿婉心知不妙，立刻走出柴房，远远看见王秀兰正陪着王会计坐在院子里，桌上摆着账本和算盘。
“陈家媳妇，你们家七丫头最近是不是在外头卖香？”王会计一边拨弄算盘，一边冷笑着说，“这可是非法经营，按政策是要罚款的。”
王秀兰脸色一变，刚想解释，却被阿婉抢先一步上前：“王会计，您好，我是陈阿婉。”
王会计抬头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哟，这就是那个会制香的小姑娘？”
阿婉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正是。我家确实靠卖香补贴家用，但我都是按照正规流程来的，没有扰乱市场。”
“正规流程？”王会计嗤笑，“你以为挂个名字就能合法了？告诉你，镇上只有供销社才有资格经营香烛生意，你们这些个体户，统统违法！”
阿婉心中一沉，脸上却依旧平静：“那您打算怎么办？”
王会计敲了敲算盘：“要么交罚款，要么停业整顿。”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就在这时，陈大壮突然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布袋，笑呵呵地说：“哎呀，这不是王会计吗？我这儿刚好有点新做的香粉，听说您鼻子灵，要不要闻闻看？”
说着，他打开了袋子。
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王会计刚吸了一口，脸色突然变了。
她猛地咳嗽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嘴里嘟囔着：“这……这味道……怎么有点像……”
她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算了算了。”她慌乱地抓起算盘，“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再来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婉和陈大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这香粉，是专门对付那些爱找茬的人的。”陈大壮低声说，“加了点让人过敏的成分，效果还不错吧？”
阿婉忍俊不禁：“西哥，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陈大壮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我可是你亲哥！”
夕阳西下，柴房外的风轻轻拂过，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阿婉看着忙碌了一天的成果，心中充满希望。
“这才刚开始。”她轻声自语。
身后，陈大壮递给她一碗热汤：“喝点汤，歇会儿。”
她接过汤，喝了一口，满口清香。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家，也不是那么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