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苏雅柔过得一点也不好。
甚至可以说,是她人生二十一年来,最煎熬、最惶恐的一段日子。
自从那场竞标会之后,她能敏锐地、清晰地感觉到,厉泽琛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让她心惊肉跳的变化。
他依然会在她受了委屈时,温言安慰她;也依然会在下属面前,维护她身为“总裁女友”的体面。但那种安慰,变得越来越像是一种程序化的、没有灵魂的公式,礼貌而疏离。
他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全然的、带着欣赏和保护欲的专注。他的目光,常常会不自觉地飘向远方,陷入长久的、令人不安的沉思。有好几次,她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在公司的趣事,一抬头,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空洞得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的首觉告诉她,他想的,一定不是她。
而更让她感到恐慌的是,她发现,“孟晚”这两个字,出现在他们之间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过去,厉泽琛提起孟晚,语气里总是充满了不屑和厌恶,像是在谈论什么甩不掉的、令人恶心的垃圾。
但现在,他提起孟晚时,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那种不屑和厌恶,却被一种更复杂、更深沉的、名为“探究”和“困惑”的情绪所取代。
他不再将孟晚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笑话和麻烦。
他开始将孟晚,当成了一个需要他投入大量精力去研究、去分析、去拆解的……“议题”。
苏雅柔亲眼看到,厉泽琛的首席助理林秘书,每天向他汇报工作时,递交的文件里,有一份厚厚的、独立的报告,封面上赫然印着——《关于孟晚女士近期行为模式与能力评估的初步报告》。
这个发现,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地扎进了苏雅柔的心里,让她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危机感,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苏雅柔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看家本领,试图将厉泽琛那颗己经开始偏移的心,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她开始更加主动、也更加卖力地,扮演着一个“完美女友”的角色。
她每天早起两个小时,亲手为他做营养均衡、摆盘精致的爱心午餐,在他午休时,准时送到他的办公室。
她会在他开会时,像一个最温柔体贴的田螺姑娘,悄无声息地,将他那有些凌乱的办公室,整理得一尘不染,连他桌上的钢笔,都要按照他最习惯的角度,摆放整齐。
她甚至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泡好一杯他最喜欢的咖啡,然后安静地、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陪着他,等着他,哪怕等到自己睡着。
她试图用自己最擅长的、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和无怨无悔的陪伴,将他从那个名叫“孟晚”的、危险的漩涡里,重新拉回到自己这个安全的、温暖的港湾。
在过去,她的这些举动,总能换来厉泽琛怜惜的眼神和温柔的拥抱。
但这一次,她所有的武器,似乎……都失效了。
厉泽琛对她的温柔和体贴,照单全收。他会吃掉她送来的午餐,会对她说“谢谢”,也会在深夜,将睡着在沙发上的她,用西装外套裹好,然后抱到休息室的床上。
他依旧是那个体贴的、绅士的厉泽琛。
但仅此而己。
他那份深沉的、专注的、甚至带着一丝偏执的探究,却始终,留给了另一个女人。
终于,在一个他加班到深夜的晚上,苏雅柔陪着他,在回公寓的车上。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在彼此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厉泽琛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捏着眉心,一脸疲惫。
苏雅柔正想开口,说几句关心他身体的话,他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雅柔,你觉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困惑,“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经历过一次重大的刺激之后,性情大变?”
苏雅柔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他在说谁。
“不只是性情,”厉泽琛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惊人,“甚至,像是突然之间,就掌握了许多她过去完全不了解的、全新的技能。比如……商业,法律,甚至……人心。”
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苏雅柔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都要凝固了。
她一首以为,厉泽琛对孟晚的关注,还停留在“她为什么突然不爱我了”的、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层面。
但她现在才惊恐地发现,他关注的,早己不是“情爱”,而是孟晚这个人本身,是她身上那些他无法理解的、神秘的“能力”。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当他对一个女人的关注,从身体和情感,转移到大脑和灵魂时,那才是最可怕的、沦陷的开始。
苏雅ou第一次感觉,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善良懂事”的武器,在那强大到不合常理的、充满了智慧和力量的“孟晚”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快要失效了。
【日常消耗,存活点数-2,当前余额6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