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张伟摸黑走到西楼转角时,差点踩到蹲在那里的人影。
"爸?"
林建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手里攥着的信封掉在地上。百元大钞散落出来,有几张飘进了楼梯缝隙。老人慌忙去抓,化疗后稀疏的白发在黑暗里像一团蒲公英。
"别捡了。"张伟弯腰按住岳父的手腕,触到的骨头硌得掌心发疼,"您不该下床。"
林建国的手抖得厉害,却固执地扒着楼梯扶手往下够:"朵朵下周的化疗......"
一张钞票卡在二楼晾衣杆上,像面投降的小白旗。张伟看着岳父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面——那时林建国还是国企科长,把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甩,说"我女儿看上的人,穷点怎么了"。
"拿着。"林建国终于把信封塞进张伟手里,纸币上沾着麻将馆的烟味,"三万多点,翠芬不知道。"
信封角落印着"寰宇地产"的logo,张伟的拇指无意识过那个标志——那是他假死前,亲手交给陈默打理的产业。
"您卖表了?"他注意到岳父空荡荡的手腕。那块欧米茄是林建国退休时单位发的,戴了整整十五年。
林建国摆摆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张伟扶住他时,摸到西装内袋里硬梆梆的东西——病历本上"晚期肝癌"西个字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爸,明天我陪您去......"
"嘘!"林建国猛地捂住他的嘴。楼上传来王翠芬尖利的声音:"死老头子!又偷钱养那个赔钱货?!"
老式防盗门被踹得咣当响。林建国把张伟往消防通道推,自己转身往楼上走。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嘴唇蠕动着说了句什么,却被剧烈的咳嗽淹没。
张伟站在黑暗里,信封边缘割着掌心。手机突然震动,老周发来的监控截图:林建国上周进出典当行的照片,还有今早在肿瘤科抽腹水的视频。最后附了条消息:【老爷子抵押了退休金账户】。
楼梯间窗户漏进一缕月光,正好照在信封内层的字迹上——林建国用颤抖的笔迹写着:"给朵朵买糖吃"。
张伟慢慢蹲下来,额头抵在冰冷的楼梯扶手上。他的手机还在震动,深渊系统的紧急警报不断刷新:【陈默调动200亿资金做空林氏化工】【林家祖宅己抵押给高利贷】【王翠芬账户收到匿名汇款800万】......
最后一封邮件是加密的,解码后只有一行字:
**"你岳父的命值多少钱?"——CM**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林晓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攥着的化验单哗啦作响:"爸的癌细胞转移了!医生说要立刻......"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月光下,张伟耳后的疤痕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是龙渊密钥被激活的标志。
"回家照顾朵朵。"他脱下外卖制服披在妻子肩上,"我去把咱爸的表赎回来。"
街道对面的监控探头转动着追随他的背影。深夜的典当行亮着猩红色的霓虹灯,柜台后穿花衬衫的男人正在擦拭一把手枪。
当张伟推门而入时,整个外滩的灯光突然同时熄灭。三秒后恢复供电时,典当行的监控录像显示——花衬衫男人正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块欧米茄手表,而柜台上的点钞机在自动清点三万元现金。
钞票的序列号,和罗斯柴尔德家族昨天失踪的运钞车编号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