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站在市郊天文台的台阶上,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初春的凉意。
图书馆的317储物柜里,她找到了一张天文台的旧门票,背面写着模糊的日期——去年冬天,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星星的地方。
她推开天文台的大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值班的老管理员在打盹。她轻手轻脚地走向观测室,心跳如擂鼓。
观测室的圆顶微微开启,露出一片星空。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未完成的星图模型——木制的底座上,精细地雕刻着星座连线,但只完成了一半。
黎夏走近,指尖轻轻触碰模型的边缘。
然后,她看到了底座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给总是带我看星星的女孩。"
她的呼吸一滞。
这是闻黎声的字迹。
她记得去年冬天,他们裹着同一条围巾,站在这里仰望猎户座。他说:"夏夏,你知道吗?星星的光要很多年才能传到地球,我们看到的,其实是它们的过去。"
她当时笑着回答:"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就抬头看星星,假装你还在。"
而现在,他真的不在了,只留下这个未完成的星图。
——
黎夏抱着星图模型走出天文台,夜己经很深了。她站在路边等最后一班公交车,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闻家的司机,老陈。
"黎夏小姐?"老陈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黎夏下意识地把星图往身后藏了藏,但老陈的目光己经落在了上面。他的表情微微一变。
"这是……少爷的东西?"
黎夏喉咙发紧:"您知道他去了哪儿,对吗?"
老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黎夏攥着星图,指节发白。
"他……还好吗?"她终于问出口。
老陈的眉头皱得更紧:"黎夏小姐,有些事,我不该多说。"
"求您了,"她的声音几乎哽咽,"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老陈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最终低声说:"少爷在瑞士。"
黎夏猛地抬头。
"闻先生送他去了疗养院,说是……抑郁症治疗。"老陈的声音很沉,"但少爷……他试过逃跑。"
黎夏的心脏狠狠一缩:"什么时候?"
"两周前。"老陈苦笑,"他翻墙出去,跑到镇上的电话亭,但还没拨通号码,就被带回去了。"
黎夏的眼泪砸在手背上:"他……想打给谁?"
老陈没回答,但他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车停在黎夏家楼下,老陈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飞快地塞进她手里。
"黎夏小姐,这个……你收好。"
黎夏低头,纸条上写着一串国际号码。
"这是……?"
"疗养院的公用电话,"老陈压低声音,"每周三晚上八点,少爷会被允许打十分钟电话。"
黎夏的指尖颤抖着:"您为什么帮我?"
老陈苦笑:"因为少爷逃跑那天……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
车门关上,黑色轿车无声驶离。黎夏站在路灯下,攥着那张纸条,像是攥住了最后的希望。
接下来的三天,黎夏像是行尸走肉。上课时盯着时钟,下课就翻出纸条确认号码。
程小雨忍不住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黎夏摇摇头,只是说:"我在等一个电话。"
周三晚上七点五十分,她坐在家里的电话旁,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七点五十五。
七点五十八。
八点整。
电话没有响。
黎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八点零三。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拨通了那个号码。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
"Hello?" 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说着英语。
黎夏的英语并不好,但她还是颤抖着开口:"I...I want to speak to Wen Lisheng."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夏?"
黎夏的眼泪瞬间决堤。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