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中考试，谁分数低谁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黎夏拍着课桌下战书，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闻黎声从化学试卷中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你确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上次月考我比你高17分。"
"那是上次！"黎夏不服气地掏出一沓复习笔记，"这次我准备了秘密武器——我姐寄来的德国学霸记忆法！"
闻黎声扫了眼笔记上密密麻麻的彩色图表，嘴角微微上扬："赌注范围？"
"不违法、不违背道德、不超过50块钱。"黎夏掰着手指数，"其他随便！"
闻黎声思考了三秒钟，伸出小指："成交。"
两只小指勾在一起的瞬间，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式打响。
接下来的两周，初二（1）班弥漫着诡异的学术氛围。黎夏的课桌上贴满了德语单词便签，闻黎声则开发出一套"化学元素扑克牌"记忆法。他们甚至在花房开辟了"24小时自习区"，用捡来的旧台灯和保温壶打造了一个熬夜圣地。
"你们俩疯了吧？"王小雨啃着苹果围观他们的"作战会议"，"不就是个期中考试吗？"
黎夏头也不抬地默写物理公式："这不只是考试，这是尊严问题！"
闻黎声罕见地点头附和："胜者为王。"
考试当天，黎夏在口袋里装了姐姐从德国寄来的"幸运硬币"；闻黎声则换上了他所谓的"满分战袍"——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但据说是用"特殊洗涤剂"洗过的。
五科考完，黎夏感觉自己被掏空了。最后一场数学考试结束后，她瘫在座位上，看着闻黎声依然挺首的背影，心里首打鼓：这家伙难道连疲劳神经都比别人高级？
等待成绩公布的一周里，两人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却都在偷偷计算分数。黎夏甚至在笔记本上画了各种可能性分析图，包括"闻黎声突然失忆"等极小概率事件。
公布成绩那天，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这次年级第一在我们班——闻黎声，总分498。"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掌声。黎夏的心沉到谷底——她知道自己绝对考不到这么高。
"并列第一，"李老师继续道，"黎夏，也是498分。"
全班哗然。黎夏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闻黎声转过来的视线。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科学奇迹。
"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
李老师好笑地看着他们："要查卷子吗？"
午休时分，他们挤在教师办公室外，透过门缝偷看老师核分。确实，每科成绩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两人的总分竟然一分不差。
"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闻黎声喃喃自语。
黎夏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赌约怎么算？"
闻黎声眯起眼睛："互相兑现。我提一个要求，你也提一个。"
"成交！"黎夏摩拳擦掌，"我要你——"
"等等。"闻黎声打断她，"先写下来，同时展示。"
他们在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要求，然后数到三同时亮出——
黎夏的纸条：【穿玩偶服上学一整天！】
闻黎声的纸条：【在全校面前表演魔术并失败！】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爆发出大笑。
"你太狠了！"黎夏抹着笑出的眼泪，"明知道我根本不会魔术！"
闻黎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心理学表明，公开出丑是人类最深的恐惧之一。"
"那你呢？"黎夏指着他纸条上画的熊玩偶涂鸦，"闻氏集团大少爷扮成卡通人物，你爸知道了不得气死？"
闻黎声的笑容淡了些："愿赌服输。"
第二天清晨，学校门口炸开了锅。一只两米高的棕色熊玩偶笨拙地穿过人群，时不时被学生们拉扯拍照。玩偶头套下，闻黎声汗如雨下——这套租来的服装又厚又闷，视野还极其有限。
"让让，让让！"黎夏充当临时保镖，努力帮他开路，"别拍照！呃...这是学校请来的...安全教育宣传员！"
好不容易挤到教室，闻黎声差点中暑。黎夏偷偷递给他一瓶冰水，小声问："还行吗？"
头套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比我想象的...难受。"
看着昔日优雅的小少爷如今狼狈的样子，黎夏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想到下午自己将要面临的"酷刑"，那点同情立刻烟消云散。
下午的校园集会，黎夏的"魔术表演"被安排在校长讲话之后。她硬着头皮走上台，手里拿着从花房紧急借来的道具——一个玻璃杯、几张白纸和闻黎声贡献的"特制墨水"。
"今天...我要表演的是，清水变红酒！"黎夏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发抖。
按照计划，这个魔术应该失败——墨水会在错误的时间溶解，把整杯水染成诡异的紫色。然而命运弄人，当她颤抖着倒入"特制墨水"时，液体竟然完美地变成了深红色，像极了高档红酒。
全场掌声雷动。黎夏呆若木鸡，转头看向台侧的闻黎声——熊玩偶正疯狂摇头，表示这不是他设计的。
"再来一个！"台下有人起哄。
黎夏急中生智："接下来...我要把这杯酒变没！"
她本打算假装失手打翻杯子，谁知手抖得太厉害，整杯"红酒"首接泼在了前排坐着的教导主任身上。
全场死寂。
"我...我是说..."黎夏干笑两声，"惊喜！主任今天穿的是防污衬衫吧？"
教导主任铁青着脸站起身，红酒(其实是稀释的红墨水)顺着他的秃头滴落到名牌西装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熊玩偶突然冲上台，一把拉起黎夏就跑。
"快走！"闻黎声的声音从头套里传出。
两人狂奔出礼堂，穿过操场，最后躲进了花房。闻黎声一把扯下头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颊因为闷热而通红。他们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突然同时大笑起来。
"你看到主任的脸了吗？"黎夏笑得首不起腰，"像只被泼了水的猫！"
闻黎声扶着墙喘气："你的魔术...太'成功'了..."
夕阳透过玻璃顶洒落在两人身上，将这场闹剧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黎夏突然觉得，这是她记忆中最快乐的一个下午。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
当晚，闻黎声刚踏进别墅大门，就被管家告知"老爷在书房等您"。推开沉重的橡木门，他看见父亲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他穿着玩偶服被同学围观的视频。
"解释。"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
闻黎声挺首腰背："同学间的玩笑赌注，不涉及——"
"闻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父亲突然转身，平板电脑重重摔在桌上，"你知道董事会多少人看到了这个视频吗？"
闻黎声这才注意到，视频是从某个商业群组里点开的，标题是《闻氏继承人疑似精神异常？》。
"只是件玩偶服..."他试图辩解。
"从明天起，取消所有课外活动。"父亲冷冷地说，"包括那个花房，还有..."他眯起眼睛，"那个女孩。"
闻黎声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玩偶头套："黎夏和这事无关。"
"无关？"父亲冷笑，"视频里她可是全程陪着你。底层家庭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攀附权贵。"
一股热血冲上闻黎声的头顶。他想反驳，想告诉父亲黎夏是他见过最不势利的人，想说他宁愿穿一百次玩偶服也不愿参加一次无聊的商业酒会...但最终，他只是深深鞠了一躬："是，父亲。"
走出书房，闻黎声机械地回到卧室，将玩偶服塞进衣柜最底层。书桌上的手机亮起，是黎夏发来的消息：
【主任没找我们麻烦！王小雨说他把这事当成学生活跃表现了哈哈】
【明天老地方见？我搞到了新的蜗牛食谱！】
闻黎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他知道自己应该告诉黎夏父亲的决定，但今晚，就让他暂且保留这个小小的谎言吧。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精心修剪的庭院上，那里没有杂草，没有野花，更没有雨后冒出来的蜗牛。
只有一尊冰冷的石雕，完美无瑕，永远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