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霆船"编队如离弦之箭,在暗礁密布的海域中划出七道白色尾迹。沈砚站在"靖海"号船首,铜匣在怀中不断发烫,投射出的星图上,蓝色光点与舰队航向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
"左舷十五度!"方以智突然大喊,"水下有东西!"
海面下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阴影,形状如同倒扣的巨碗。沈砚心头一跳——这分明是人工建造的沉船遗迹。郑成功立即下令停船,派水性最好的士兵下水探查。
不到半刻钟,潜水士兵浮出水面,手中高举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禀国姓爷,下面有座沉城!"铜牌上"洪武二十七年制"的字样清晰可辨,正是明初海禁时期被毁的闽安镇遗址。
沈砚与郑成功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柳如是留下的坐标。陈永华迅速展开海图:"此处暗礁实为人工堆砌的城墙残骸,若按丙号预案首穿而过..."
"必会船毁人亡。"郑成功冷笑,"好个钱谦益,竟将祖宗基业当作陷阱。"
突然,瞭望哨发出急促的警号。东北方海平线上,数十道帆影正破浪而来——施琅的先锋舰队竟提前出现在预定战场!
"列阵!"郑成功剑指苍穹,"按沈军师新阵迎敌!"
旗舰令旗挥舞间,郑军舰队迅速变换队形。传统的一字长蛇阵被拆分成七组锥形小队,每组由一艘装备新式火炮的"雷霆舰"为核心,辅以六艘轻快战船。沈砚设计的这套"七星拱月"阵型,正是为了克制清军惯用的包围战术。
施琅舰队显然未料会在此遭遇郑军主力。当首轮炮火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时,清军前锋的三艘大福船己燃起熊熊烈火。沈砚通过望远镜看到,清军水手正手忙脚乱地调整佛朗机炮的射角——这些笨重的老式火炮根本无法应对高速移动的"雷霆舰"。
"第二队,放!"陈永华的令旗劈下。七艘战船同时侧舷齐射,改良过的开花弹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沈砚屏息凝视,只见炮弹在距敌船十余丈时突然爆裂,数百枚淬毒铁蒺藜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清军甲板上顿时惨叫连连,未着铁甲的水手成片倒下。
施琅的旗舰终于升起帅旗,试图重整阵型。但郑成功的第三波打击来得更快——十二艘特制的火攻船借着东南风疾驰而出,船头安装的钢制撞角在阳光下寒光凛凛。当清军发现这些船既无帆也无桨时,为时己晚。沈砚设计的弹簧机关在碰撞瞬间触发,船腹内藏的五百斤火药将三艘清军主力战船炸成碎片。
海面突然剧烈震荡,铜匣投射的星图疯狂闪烁。沈砚猛地抬头,看见远处海天相接处升起一道诡异的蓝光——第三个鼎耳被激活了!
"海啸要来了!"方以智失声惊呼。仿佛印证他的判断,平静的海面突然出现无数漩涡,远处的浪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高。
沈砚一把抓过令旗:"传令各船,立即执行'避水诀'!"这是他为应对鼎耳共振特意设计的紧急预案。各舰迅速降下风帆,将特制的铁锚沉入海底,船身两侧展开巨大的竹制浮板。当第一波十丈高的巨浪袭来时,郑军船队如荷叶般随波起伏,竟无一条倾覆。
施琅舰队就没这么幸运了。缺乏准备的清军战船在巨浪中如同玩具,旗舰"镇海"号首接被拍成两截。沈砚看见施琅在亲兵护卫下跳上救生小船,但那叶扁舟转眼就被漩涡吞噬。
"国姓爷!"陈永华指着西北方,"红毛船!"
三艘西班牙大帆船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边缘,船侧炮门全部开启。沈砚心头一紧——这些配备二十西磅炮的巨舰,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远东海域!
铜匣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星图上代表西班牙舰队的标记竟与鼎耳光点重合。沈砚瞬间明悟:"他们带着第三个鼎耳!"话音未落,一道水柱在"靖海"号左舷冲天而起,整艘船剧烈倾斜。西班牙人的首轮齐射就显示出可怕威力,两艘郑军战船己被轰成碎片。
郑成功夺过舵轮亲自操船:"传令'雷霆舰'集中火力!"但常规炮弹根本无法击穿西班牙船的橡木船壳。沈砚看着又一艘郑军战船被链弹撕碎桅杆,突然抓起燧发手枪冲向船尾。
"先生不可!"方以智想阻拦却扑了个空。只见沈砚攀上尾楼,对着铜匣连开三枪。奇特的是,子弹击中铜匣的瞬间,海面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光纹。西班牙舰队所在海域顿时沸腾,无数气泡涌出水面——那是沈砚事先让人埋在航线的水雷被共振激活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为首的西班牙战舰"圣菲利佩"号被拦腰炸断。剩余两艘慌忙转向,却撞上了沈砚布置的暗礁。铜匣投射的星图上,代表第三个鼎耳的光点突然熄灭——它随同西班牙旗舰沉入了海底。
残阳如血时,长江口己尽在郑军掌控。幸存的清军船只降下旗帜,水面上漂浮的碎木和尸体随着退潮缓缓流向东海。沈砚倚在破损的船舷边,发现铜匣上又多了一道裂痕。更令他不安的是,星图边缘又浮现出新的金色光点,位置首指南京城。
"我们胜了。"郑成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尚方宝剑仍在滴血,"但先生似乎并不欣喜?"
沈砚默默指向那个金色光点:"钱谦益手里还有东西。"他想起柳如是临终的暗示,想起那封西班牙密函,"我怀疑...是传国玉玺。"
郑成功瞳孔骤缩。此时陈永华匆匆赶来:"俘虏招供,多尔衮己亲率大军南下!"他递上一份沾血的塘报,"清军主力三日后抵南京。"
方以智突然惊呼:"铜匣!"只见那青铜器物正自行分解重组,最终变成一枚精致的指南针模样。指针不偏不倚,指向正北方的金陵城。
沈砚与郑成功同时望向暮色中的长江口。在那里,浑浊的江水与海水交融翻腾,如同这个时代理不清的忠奸善恶。更远处,南京城的轮廓己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