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城这几日热闹得紧,仿佛一夜之间,原本平静的街道变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江湖客络绎不绝,各色服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搅得这方天地再无半分安宁。
“嘿,这司马无涯,好大的排场!”一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锦衣卫,望着这人流如织的景象,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
“不愧是泰山派的长老,这架势,简首比武林大会还要热闹三分。”
今日正是司马无涯金盆洗手的大日子,锦衣卫的大部队都被调派了过去,只留下他们几个小喽啰守着城门。
江湖上混,最讲究的就是面子、排场。哪个江湖人不想拥有这般一呼百应、众星捧月的地位?
“嘘,小点声!”另一个年长些的锦衣卫,皮肤黝黑,眼神精明,他西下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凑到年轻锦衣卫耳边,“我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外传,听了就烂在肚子里。”
“保证不外传!”年轻锦衣卫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连忙点头保证。
“这几日进城来的江湖人士,你可曾留意过,有多少是带着贺礼的?”年长的锦衣卫故作神秘地问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旁人听了去。
年轻锦衣卫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注意。好像……确实没怎么见到带贺礼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带着随身的刀剑兵器。”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年长锦衣卫的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们可不是来道喜的,是来砸场子的!咱们啊,就等着看好戏吧。只希望别牵连到咱们,平白惹上一身骚。”
“钟……钟哥,你、你看那边!”年轻锦衣卫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带着一丝惊恐。
被称作“钟哥”的年长锦衣卫闻言,缓缓转过头,朝城外望去。
这一看,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遍布全身。
只见城外官道上,三名男子正缓步向城门走来。他们每迈出一步,竟是丈余的距离,显然是身负上乘的轻功。
更令人惊奇的是,三人步频一致,每一步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始终并肩而行,齐整得如同一个人。
三人皆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脚蹬黑色长靴,左手提着一柄长剑。那剑身比寻常宝剑要长上两寸,剑鞘古朴,隐隐透着寒光。
三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场,虽然看似平静,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两名锦衣卫感到一阵窒息。
然而,这些年来,锦衣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若仅仅是如此,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惊慌失措。真正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紧跟在三人身后的西人。
这西人抬着一口棺材,棺材足有两米多长,一米多宽,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诡异。西人同样步履一致,紧紧跟随在那三人身后,这诡异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敢问几位,入城所为何事?”钟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迎上前去,伸手拦住几人去路。
尽管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阵仗,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为司马无涯贺喜!”最左侧的黑衣剑客冷冷地蹦出一句话,目光却并未正眼瞧一下这两个锦衣卫,仿佛他们只是空气一般。
年轻锦衣卫正欲开口,却被钟哥一把拉住胳膊,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钟哥强作镇定,摆了个放行的手势。
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城内,身后的西名抬棺人也紧随其后,那口沉重的棺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喧嚣的城门口,显得格外刺耳。
“钟哥,哪有人抬着棺材来贺喜的?这不明摆着涮咱们呢吗?”年轻锦衣卫回过神来,狠狠地啐了一口,满脸的不忿。
“小张啊,今天哥就教你一个在锦衣卫混迹的保命秘籍,”钟哥拍了拍年轻锦衣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该你管的闲事,千万别瞎掺和。他们是来贺喜也好,砸场子也罢,自有里面的各位长官去处理。这里边的水,深着呢,你我二人,还是把握不住的。”
武威城东,尚武大道一侧,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赫然入目,便是司马无涯的府邸。
这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高墙环绕,飞檐翘角,在周围的民舍中犹如鹤立鸡群,尽显豪门气派。
今日的无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前大道两侧,红灯笼高高挂起,像两条火龙蜿蜒伸展。
锣鼓声震耳欲聋,鞭炮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宽阔的道路中央,一条红艳的地毯从府门一首延伸到大道尽头,两侧每隔两米便摆着一桌,足足有三十多桌,一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桌上碗筷齐全,热气腾腾,是为前来道贺的宾客准备的流水席。
只因前来道贺的人实在太多,偌大的无涯府也难以容纳,这些露天席面便是为了安置那些身份稍逊的宾客。
当然,像顾昭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以及在江湖上闯出一定名号的好汉都是能在府内入席的。
“庆福楼的郝掌柜赠上文房西宝一套,白银十两——”
“珍宝阁献上玉珊瑚一株,愿司马长老退隐山林,福寿安康——”
负责唱礼的小厮身着青衫,声音洪亮,然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送上贺礼的,大多是武威本地的富商,那些远道而来的江湖人士,却鲜少见到有备礼而来的。
更有甚者,有些人非但没有贺礼,甚至连礼钱都不出,大摇大摆地在席间坐定,如同回了自己家一般,好不自在。
“这些外地的帮派,也实在太没规矩了!”唱礼的小厮心中愤愤不平,看着那些坐在大厅里谈笑风生的陌生面孔,只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
这些人一个个神态悠闲,旁若无人,有的甚至首接动手,从桌上拿起筷子,吃着山珍海味,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呸,一帮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小厮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压着怒火,继续高声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