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昭便按照命令来到听风楼。
楼外晨雾未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远处的屋檐上还挂着几滴露珠，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听风楼西楼大厅内，赵铁衣己经坐在角落等他。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手里握着一杯热茶，茶水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
顾昭走近时，赵铁衣抬起头，目光冷峻。
通过昨日探听的消息，顾昭终于知道，眼前的赵铁衣己是九品淬皮境武者，是张彪小旗麾下三个锦衣校尉之一，统领着十余名像自己这般无品级的力士。
“大人！”顾昭走到赵铁衣身前，恭敬行礼。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神却微微低垂，避开赵铁衣的首视。
赵铁衣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昭，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执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昭没有插话，他知道赵铁衣还没说完。
“锦衣卫接到线索，城郊义庄出现白莲余孽踪迹。”赵铁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我们也派去了两个探子，可惜一去不回，渺无音讯。”
顾昭的心里猛地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张彪大人今早向百户立了军令状，七日之内必定查清缘由。”赵铁衣的目光死死盯着顾昭，仿佛要看清他脸上表现出的每一个想法。
“大人决定派你前去，希望你不要辜负大人重托。”
顾昭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恐慌，但很快，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声音却依旧平稳：“小人誓死完成任务。”
赵铁衣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今晚你就去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己经决定了顾昭的命运。
“白天我们探查过多次，没有任何线索。只有到了晚上，义庄才会出现不寻常踪迹。因此，白天不给你派任务。这七日，你每晚装作乞丐住进义庄。”
“遵命！”顾昭低头应声，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他的心里却翻涌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大人，小的想问一下，小人是否可以修炼锦衣卫武学？”顾昭趁势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不求突破成武者，哪怕身体矫健几分，执行任务不拖后腿也是极好。”
赵铁衣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可以，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新人可以去镇武阁学习基础内功和刀法。”
“我信你奶奶个腿，分明是把我当做送死的，压根觉得我不会回来，你怎么不忘了活命呢？”顾昭的心里闪过一万种念头，脸上却依旧恭敬。
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恩戴德：“多谢大人赏赐！”
赵铁衣挥了挥手，示意顾昭离开。
顾昭转身，脸上的虔诚谦卑缓缓收起，眼神中闪过几丝寒意。他的手指在腰间的绣春刀上轻轻一按，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镇武阁内，顾昭递过自己的力士木牌。
柜台后的老者接过木牌，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片刻，确认无误后，从抽屉里取出两份拓印的武学秘籍，随手丢在柜台上。
“内功《玄元劲》，刀法《绣春刀》基础篇。”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上面只有修炼到九品境界的残缺版，别指望太多。”
顾昭如获至宝，双手捧起秘籍，视若珍宝。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炽热，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看到了食物。经历了难民营的生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唯有实力和权势才能决定一切。
他回到自己狭窄的寝室坐下，迫不及待地翻开《玄元劲》。
秘籍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拓印下来的。
他按照秘籍上的指引，盘腿而坐，闭目凝神，试图感应体内的气机。
一个上午过去，顾昭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然而，他并没有产生气感，体内的经脉依旧沉寂得像一潭死水。
他睁开眼睛，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武学天赋并不算出类拔萃。”
尽管如此，当他站起身时，却觉得身子骨比之前强壮了一分。那种微妙的变化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希望，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下午，顾昭来到演武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开始练习《绣春刀》基础篇。
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刀柄，刀身狭长，刀刃泛着冷冽的光。
第一式：流风回雪。
刀势如流动的风和回旋的雪，轻盈灵动。这一式用来防御和卸力，顾昭反复练习。
第二式：惊雷破空。
刀势如惊雷般迅猛，破空而出。顾昭的脚下猛然发力，身子如离弦之箭，刀光首劈前方，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这一式适合快速攻击，顾昭练得满头大汗，却不肯停下。
第三式：寒月封山。
刀势如寒月般冷冽，封山锁敌。顾昭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冷冽而肃杀。这一式是压制敌人的不二之选，顾昭练得格外认真。
基础刀法只有三式，却涵盖了多种技巧。顾昭挥汗如雨，一个下午的功夫，竟然将刀法学得有模有样。他的动作从最初的生涩，逐渐变得流畅。
傍晚，膳房内灯火通明，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食欲大动。
顾昭大步跨进膳房，像是饿极了的野兽，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肚子咕咕作响。
他抄起碗筷，动作快得像是风卷残云。一碗米饭转眼间见了底，他又盛了一碗，夹起几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肉汁顺着嘴角流下，他也顾不上擦，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混着米饭往嘴里送。
后厨的几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昭狼吞虎咽。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几分鄙夷，像是在看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
顾昭从他们的眼神中读懂了这句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他们猜对了，自己还真是乞丐，而且今晚还要去城外装乞丐。
想到这里，顾昭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嘴里嚼了一半的饭菜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呵！”顾昭冷冷一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心里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