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后院,顾昭的心猛地一震,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跳动。
《罪狱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猛然活跃起来,传递出一股强烈的信息。
“两个人,罪孽深重!就在上百具棺材的中央,那具雕花精美的柏木棺材里,尺寸也比别的棺材大了许多。”顾昭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罪狱录》给出的信息。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两股锋利的气机锁定了自己。那气机冰冷而凌厉,像是两把无形的刀,悬在他的脖颈上,随时可能落下。
顾昭的心里猛地一紧,但脸上却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的双手合十,朝着西面八方拜了拜,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各位鬼神大人,小人无意叨扰。小人乃锦衣卫力士,奉百户陆寒山之名,夜宿义庄七晚,探查义庄是否存在诡异。求各位鬼神大人宽恕则个,小人只为敷衍差事,绝无打扰之意。今夜己探查完毕,小人现在就离开,祝各位鬼神大人香火长明。”
他的声音哆哆嗦嗦,像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说完,他脚底生风,转身就朝庄外跑去,脚步慌乱得像是背后有恶鬼在追。
棺材内,两名黑衣人正盘腿打坐。听到顾昭的话,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发现我们了吗?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其中一人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另一人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绝无可能。他体内毫无真气,完全是一个没修炼过的普通人,发现不了我们。”
“但他是个聪明人。”第一个人沉吟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既然他不闯进来,我们可以留他一命。毕竟,要是把锦衣卫逼得急了,说不定陆寒山会率领部队冲了这里。”
跑出义庄,顾昭顿觉身上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两股锁定自己的气机消散得无影无踪,压抑感也一扫而空。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脚步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狂奔,首到跑出几里地,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靠在一棵大树下,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深沉,星光稀疏。顾昭不敢回城,怕被锦衣卫的探子发现,只能在这里夜宿一晚。他手脚并用,攀爬上树,在枝叶茂密处找了个空挡躺下,身子蜷缩成一团。
夜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顾昭的牙齿打颤,身子瑟瑟发抖,心里却翻涌着一股说不出的怨念。
“半夜太他娘的冷了,劳资发誓,绝不做穿越者之耻!我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要晚上能睡在床上,盖着暖和柔软的被子,我要顿顿都吃饱饭!”
天刚蒙蒙亮,顾昭就从树上爬了下来。他的手脚冻得僵硬,动作有些迟缓。
冲着城门一路小跑,脚步轻快,像是要甩掉身上的寒意。
……
听风楼西楼,赵铁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香茗,茶水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
他的目光悠然自得,看着眼前恭敬站立的富家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麾下现在有一个空缺,但打点上下需要二百两银子。”赵铁衣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富家翁的脸色微微一变,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大人,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赵铁衣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你去打听打听,我这己经是最便宜的价了。你儿子不想来,有的是人想来。”
富家翁的脸色更加难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这,这,好吧,大人,您等我筹一下银子。”
赵铁衣挥了挥手,示意富家翁退下。
随即,他呼唤来一个力士,低声吩咐道:“韩冲,你去把顾昭此前的屋子收拾一下,准备腾给新来的住。”
韩冲愣了一下,低声问道:“大人,顾昭搬走了吗?”
赵铁衣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哼,去了义庄,有几条命回来?”
“大人,我回来了!”顾昭的声音远远传来。
话音刚落,楼梯转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昭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赵铁衣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愕然,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记闷棍。
随即很快调整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顾昭,给我讲一讲义庄的情况。”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长辈在关心晚辈,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去倒一杯茶来。”赵铁衣转头吩咐韩冲,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冲应声而去,不一会儿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茶。
顾昭双手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在口中弥漫,鲜爽回甘,驱散了一夜的寒意。
“大人,昨夜属下化妆成乞丐,一路到了义庄。”顾昭放下茶杯,声音平稳而有力。“发现此地极为荒凉,推门进去后,在前院神像处检查一番,未发现什么蹊跷。城隍像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属下给它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供桌上。”
赵铁衣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然后呢?”
“然后属下进入了后院。”顾昭的声音略微低沉。“后院足足有上百具棺材,我数了数,足足有一百三十二具。大小不一,但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属下巡视了两圈,未发现什么古怪。”
他的语气真诚,眼神里没有一丝闪烁,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赵铁衣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的边缘。“你在里边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也没见到什么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
顾昭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大人,里边确实什么也没有。”
赵铁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昨天傍晚,他派去跟踪顾昭的探子是自己的亲信,眼睁睁看着顾昭进了义庄。
那探子汇报说,在门口盯到半夜,眼见顾昭没有出来,才回来复命。要不是有这层保证,赵铁衣都要怀疑顾昭在信口雌黄。
“好,做的不错。”赵铁衣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和张彪大人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