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层写字楼的天台上,周子墨单脚悬空,仿佛悬挂在都市的边缘。
夜风如锋利的刀片,穿过他褪色的衬衫领口,切割着他的肌肤,让他的眼眶不禁泛起了酸涩。
手机屏幕在他掌心犹如燃烧的炭火,最新一条催债短信如同滚烫的烙铁,无情地灼烧着他的心:“今日18点前未结清127万欠款,将申请强制执行,拍卖你父母唯一住房。”
他低头,望着脚下如蝼蚁般穿梭的车流,心中五味杂陈。
三个月前,他还是那家广告公司风光无限的策划主管,月薪两万,生活看似光鲜亮丽。
然而,他却偏信了“年轻就要及时行乐”的谬论,为了满足虚荣心,给网红女友购买昂贵的包包,在酒吧挥霍无度,用七张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最终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首到上周,银行断贷,催债电话如洪水般涌向老家,他才如梦初醒,得知父母为了替他还债,己将县城的房子挂上了中介,而老父亲更是在工地扛水泥时不慎摔断了腿。
“爸,妈……”他紧闭双眼,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狠狠地砸在锈迹斑斑的围栏上,“儿子没本事,只能用这条命抵了。”
话音未落,他决绝地纵身跃下。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让他胃里翻涌,他紧闭双眼,等待着预想中的剧痛。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劈开阴云,炸雷在头顶轰鸣,天地瞬间被黑暗吞噬。当光明再次降临,天台之上己空无一人,只留下半枚破碎的手机屏,在夜风中摇曳,映着远处逐渐聚拢的警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件事很快成了写字楼里最离奇的谈资。有人声称看见一团蓝光裹着人飞走,有人调出监控却发现周子墨坠落时画面突然花屏。
等再睁眼时,入目是雕花檀木床幔,金丝绣的云纹在烛火下泛着暖光,鼻尖萦绕着沉水香的味道,和前世出租屋里霉味混着泡面味的空气截然不同。
"公子!公子你醒了!"
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扑过来,眼眶红得像两颗樱桃,指尖沾着水去试他额头:"可算醒了,您都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大夫说再晚半刻......"
周子墨被她晃得头晕,抬手推开那只湿淋淋的手,动作间摸到自己腕上冰凉的玉镯——这玩意儿他前世在豫园见过,老板开价八千八,他嫌贵没买。现在套在自己手腕上,倒像是真货。
"等等,"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我这是......没死?"
小桃愣住,手里的帕子啪嗒掉在地上:"公子莫不是撞坏脑子了?您昨日在镜湖划船,偏要学什么文人墨客'醉卧扁舟',结果船没划两步就翻了......"她突然捂住嘴,眼神慌乱地往门外瞄,"您可千万别和老爷说奴婢多嘴,昨日要不是二少爷拦着,老爷早拿家法抽您了......"
周子墨盯着帐顶的描金凤凰,突然笑出了声。小丫鬟被他笑得发毛,正要退出去叫大夫,就见床上的人掀开锦被翻身下床——月白中衣下摆沾着药渍,他赤着脚踩在青砖地上,倒像踩在云端。
"我没死,"他摸着自己的脸,皮肤比前世光滑不少,"我重生了?"
"公子说什么胡话呢!"小桃急得要去扶他,被他闪身避开,"这是哪?什么朝代?
小丫鬟彻底懵了,掰着手指头数:"星云王朝三十七年,咱们在应天府,您是欧阳府嫡出三公子欧阳星驰......"她突然捂住嘴,"哎呀,老爷说您前日还和二公子为了西院那棵老梅树吵架,说什么'本公子偏要砍了它种月季',现在可千万别再闹了......"
周子墨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不,这具身体显然没长胡子,皮肤嫩得能掐出水。他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张清俊的脸,眉峰微挑,眼尾上翘,活像戏文里刚偷了仙桃的小仙童。
"我现在叫欧阳星驰?"他对着镜子龇牙,"行,这名字比周子墨顺口。"
"公子快穿鞋子,地上凉!"小桃抱着青缎面棉鞋追过来,"您昨日受凉,大夫开了药在桌上,奴婢这就去热......"
"等等!"周子墨眼尖看见桌上那碗黑黢黢的药汁,前世被房东追债时他喝过最便宜的中药,那味儿能让人掉眼泪,"那玩意儿能喝吗?"
小桃端起药碗:"公子昨日喝了半碗就吐了,大夫说要趁热......"
"打住!"周子墨后退两步,"我不喝,坚决不喝。"他前世创业时为了谈项目,白酒啤酒混着喝都没皱过眉,可中药这玩意儿,他是真有心理阴影。
小桃急得快哭了:"那奴婢去和厨房说,给您煮碗桂花糖粥?您从前最爱的......"
"糖粥好!"周子墨眼睛一亮,前世他在上海城隍庙喝过,甜糯得能抿掉舌头,"再加点红枣,要煮得烂烂的。"
小丫鬟破涕为笑,抱着药碗跑出去。周子墨趁机打量起房间——博古架上摆着汝窑瓷瓶,案几上堆着《星云三绝》《赤星隐》,看不懂!最上面还压着张未写完的诗稿,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昨日饮酒镜湖东,扁舟翻覆似转蓬......"
"就这水平还学文人?"他嗤笑一声,前世他给广告公司写过文案,什么"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都能编,随便两句都比这强。
正翻着诗稿,门帘一挑,进来个穿宝蓝锦袍的少年,腰间玉牌撞出清脆声响:"三弟你可算醒了?我就说你福大命大,前日在水里扑腾得跟落水鸡似的......"
周子墨抬头,见这少年面如冠玉,眼角有颗泪痣,是不是小桃说的二少爷?欧阳星文,小桃说叫自己三公子,那这应该是......
"二哥?"他试探着开口。
蓝袍少年愣住,随即大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弟往日见着我,要么说我穿得像只开屏的孔雀,要么说我写的字像蟹爬,今日倒会叫二哥了?"
周子墨摸着鼻子笑:"昨日落水,脑子有点糊涂。"
"糊涂好,"欧阳星文在他身边坐下,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我让厨房烤了栗子,你最爱的糖炒栗子,快趁热吃。"
周子墨剥开一颗,甜香混着焦香在嘴里炸开,比前世地铁口五块钱一袋的香多了。他突然想起前世欠债时,蹲在便利店门口啃冷包子,眼泪掉在油纸上的样子。
"二哥,"他嚼着栗子含糊道,"我从前是不是特别混账?"
欧阳星文挑眉:"你说呢?上月抢了西妹的玉兔风筝,说要送给城南春香楼的红姑娘;前日和西市布庄的王掌柜打赌,说能在镜湖中心站着划桨,结果......"他突然噤声,摸了摸周子墨的额头,"你真没撞坏脑子?"
周子墨咽下最后一颗栗子,盯着窗外竹影摇曳。前世他刚到上海时,在陆家嘴的写字楼当销售,每天挤地铁吃煎饼果子,终于做到营销总监,接了几个大项目有点钱后飘了,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最终欠了两百万外债。
"我想通了,"他突然说,"从前是我不懂事,以后要好好读书,帮父亲打理生意。"
欧阳星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说什么?帮父亲打理生意?三弟你前日还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说要做个风流才子呢!"
周子墨想起欧阳府的产业——小桃说过,欧阳家在星天府有布庄、米行、绸缎庄,前世他搞过市场调研,做过用户画像,这些经验用在古代生意上,说不定能翻出点浪花。
"二哥,"他眼睛发亮,"你说咱们家的布庄,能不能做点新花样?比如印上花鸟图案,或者织出带字的锦缎?"
欧阳星文像看怪物似的看他:"你莫不是被水冲傻了?那些花样都是云绣坊的生意,咱们家卖的是粗布,给寻常百姓做衣裳的。"
"那可不一定,"周子墨掰着手指头,"有钱人穿绣活,普通百姓也爱漂亮。要是在粗布上印点小碎花,便宜又好看,说不定能多卖几倍。"
蓝袍少年听得入神,突然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这时小桃端着糖粥进来,周子墨舀了一勺,甜津津的米香裹着桂花香,比前世任何甜品都好吃。他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突然觉得,重生未必是坏事。前世他被欲望迷了眼,现在有机会重新来过,说不定能活成更像样的人。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我昨日落水,有没有人看见?"
小桃点头:"有个穿青衫的公子路过,跳进水里把您救上来的,现在还在前厅喝茶呢。"
周子墨差点把勺子掉进碗里:"救人的?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青衫男子掀帘而入。周子墨抬头,愣住——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前世在法院见过,是追债公司的头目,姓陈,手段狠辣,逼得他走投无路。
心道:天啊…没有天理了,追债都追到这里来了…看着态度又不像,难道我想多了?只是长得像而己吧。
"公子醒了?"青衫男子抱拳,声音低哑,"在下陈砚,昨日路过镜湖......"
周子墨盯着他腰间的玉佩,突然笑出声。前世陈砚逼他签高利贷时,脖子上戴的金链子和这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陈公子,"他放下碗,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今日这救命之恩,周某......不,欧阳某记下了。改日定当厚报。"
陈砚被他笑得发毛,摸了摸后颈:"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
"小桃,"周子墨转头,"去库房取两匹云锦,送陈公子。"
小桃应了一声跑出去。陈砚连说"使不得"。欧阳夫人己经给了在下很多好处了!只是路过顺便出手,不必在意!
那怎么行,我欧阳家也是大家族,父亲总教导我兄妹要知恩图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呐!您就别推辞了!
对了还未请教陈先生在哪里高就啊?欧阳星驰问道!
陈砚回道:在下是星云商会的一个伙计而己!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欧阳星驰说道:我送送你。
一路上两人聊了些闲话,送出大门时,陈砚说道:三公子空了时可以去商会坐坐。下个月的二十号商会会举办每年一度的拍卖大会,各种高阶武学,奇珍异宝,神器法宝数不胜数,之中最后拍卖的是个好物件,在下和三公子有缘,所以希望您能参加!
欧阳星驰说道:陈先生这般心热之人,在下交定了!必当前往!
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下告辞,记得多带着星票哦(星票就和银票一个意思)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我靠…不是又来坑我的吧?不过想想也是拍卖会拍的是物件,也是实力,银子少了连门都进不去,想到这欧阳星驰摇了摇头转身回府去了。
一进门就冲着正在逗小桃的欧阳星文喊到,二哥,哪天空了记得陪我去布坊看看!
欧阳星文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机械地点头:"好,好。"
周子墨舀起最后一口糖粥,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重生这事儿,倒比他前世看过的所有爽文都精彩。往后的日子,他要一步一个脚印,把前世摔碎的人生,重新拼出个花团锦簇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周子墨望着自己白皙的手,突然觉得,这一世,他要活得比前世更明白。那些曾经踩过的坑,犯过的蠢,都成了最好的经验。老天给了他这次重活一次的机会,他必须抓住,必须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