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牺牲自己修补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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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深不知处,万物皆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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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开局牺牲自己修补天道
作者:
冷月如水
本章字数:
6020
更新时间:
2025-07-09

混沌的意识如同沉入湖底的玉石,缓缓上浮,最终被包裹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勃勃生机之中。

玄微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浓得化不开的绿意。参天古木的枝桠如同巨人的臂膀,在极高处相互交错,编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穹顶。阳光艰难地穿透叶隙,化作无数道细碎的金色光柱,斜斜地投射下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也照亮了他身下柔软厚实的苔藓和不知名的娇嫩野花。空气清冽得如同山泉,深深吸入肺腑,带着草木的芬芳、泥土的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处不在的“气”。

他坐起身。

身体是陌生的,却又无比契合。肌肤如同初生的玉石,温润光洁,透着内敛的生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苔藓的柔软触感,能听到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细响,能嗅到泥土深处腐朽与新生的气息。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而有力的双手,骨节分明,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却本能亲近的力量。一丝不挂,却无丝毫窘迫,仿佛本应如此,与这林间万物并无二致。

记忆呢?

他试图回想,意识却如同探入一片浓雾弥漫的深海。有破碎的光影,有宏大的声响,有难以承受的撕裂感,还有……一种深沉到骨髓的疲惫与释然。然而,当他想抓住这些碎片时,它们又如同指间流沙,悄然散去,不留痕迹。

想不起来。

他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想不起来,似乎……也没什么要紧。心中一片澄澈空明,没有疑惑,没有焦虑,只有一种与周遭环境水融的宁静与安然。仿佛他生来就属于这片森林,这片森林也接纳了他这个“新芽”。

他站起身,赤足踏上铺满落叶和腐殖质的松软土地。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有种奇异的舒适感,仿佛大地在温柔地与他交流。他不需要思考方向,只是随意地迈开脚步,向着森林更深处走去。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特的韵律。

他不用刻意呼吸,每一次吸气吐纳,身体便如同一个天然的漩涡,森林中那无处不在的、精纯得令人心醉的“气”——天地灵气,便自然而然地向他汇聚,丝丝缕缕,透过肌肤,渗入血肉,滋养着他这具由世界本源重铸的身躯。饥饿感从未降临,灵气便是他最好的食粮。干渴?林间的晨露,溪涧的清泉,只需心念微动,便有水汽自行凝聚,润泽他的唇舌。

日出时分,当第一缕金红色的光芒艰难地刺破浓密的林冠,洒落在他身上时,玄微的身体便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他会寻一处开阔些的地方,或是溪畔青石,或是古木虬根,静静地盘膝坐下。姿势并非刻意摆出,而是身体的本能选择,是最能引动周身气机流转的姿态。

没有繁复的功法口诀,没有刻意的搬运周天。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沐浴在晨光之中。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深远,每一次吐纳,都仿佛与整个森林的呼吸同频。周围的灵气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形成肉眼可见的、淡淡的乳白色光晕,温柔地包裹着他,如同一个巨大的茧,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的身体内部,那地火水风铸就的道基,在灵气的滋养下,无声无息地运转、壮大,如同沉睡的星河,在静谧中焕发着新的生机。他并非“修炼”,他只是“存在”于此,与天地共鸣。

这奇特的景象,很快便吸引了森林的原住民。

最初是一只胆小的松鼠,蹲在不远处的枝头,好奇地歪着脑袋,看着这个沐浴在光晕中的“奇怪生物”。它似乎感受到那光晕带来的温暖与舒适,犹豫了许久,也学着玄微的样子,在树枝上找了个安稳的地方,后肢盘坐,前爪捧在胸前,小鼻子一耸一耸,模仿着那悠长的呼吸。

接着,是一只头顶刚刚冒出小鼓包的幼鹿。它小心翼翼地靠近,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懵懂的好奇。它在玄微不远处的溪边趴下,学着将头微微昂起,朝向初升的太阳,感受着阳光和空气中弥漫的奇异暖流。

日复一日,玄微的“晨课”地点周围,渐渐成了森林里一处奇异的“道场”。

那只松鼠的皮毛变得愈发油亮光滑,跳跃间竟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动作也越发灵动迅捷,甚至偶尔能在树枝间短暂地滑翔一小段。

幼鹿头顶的鼓包开始生长,新生的鹿角尖端隐隐有微不可察的毫光流转,它对灵气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能轻易找到林间灵气最充沛的嫩芽。

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开始习惯性地在晨光初现时,落在玄微附近的枝头,它们不再鸣叫喧闹,而是收敛羽翼,如同入定,小小的身体随着玄微的呼吸节奏微微起伏,羽毛上流转的光泽愈发鲜艳。

一只皮毛如缎的老黑豹,不知何时起,成了玄微身后阴影里沉默的守护者。它并不靠近,只是卧在稍远的巨石上,金黄色的竖瞳半眯着,目光却从未真正离开过玄微。它身上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凶悍气息似乎内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力量感,呼吸悠长,每一次吸气,胸腹间的起伏都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周围的草木似乎都随着它的呼吸微微摇曳。

玄微对此似乎毫无所觉。他行走在森林中,脚步轻盈,仿佛不沾尘埃。他会在潺潺溪流边驻足,看游鱼逆流而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面,荡开的涟漪却带着奇异的韵律,引得水中的鱼群竟也暂时停止了游动,头朝向他,仿佛在聆听无声的道音。他会在古老的巨树下停步,手掌轻轻按在粗糙的树皮上,感受着树干内部磅礴而悠久的生命力。那巨树虬结的枝干似乎也微微舒展,叶片在无风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回应。

森林,因他的存在而悄然改变。灵气在他经常活动的地方变得格外浓郁纯净。草木更加葱茏,花朵更加娇艳,一些懵懂的生灵开启了灵智,踏上了懵懂而自然的修行之路。它们不懂得什么是境界,什么是功法,只是本能地模仿着那个举手投足间便契合天地至理的身影,沐浴在他无意间散发的道韵之中。

玄微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但他并不困惑。他就像森林里一棵新生的树,一株破土的草,自然而然地生长着,呼吸着,感受着阳光雨露,与万物共生。

首到这一天清晨。

他如往常般在溪边巨石上静坐,吸纳着朝阳初升时最纯净的东来紫气。周围的动物们也己习惯性地各居其位,沉浸在这份宁静的道韵里。

突然,玄微那一首平静无波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并非外界的惊扰,而是源自他身体深处,那由世界本源元素铸就的道基。仿佛冥冥中有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烙印”的波动,触动了他。

与此同时,在他头顶极高处,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那片原本湛蓝如洗的天空,极其短暂地、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如同平静的水面被风吹皱。

又像是……一块巨大琉璃上,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旧痕,在特定的角度下,闪烁了那么一瞬微光。

玄微的眉头,第一次在静坐中,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他肋间那由地元素凝聚的骨骼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转瞬即逝的幻痛。

这异样感来得快,去得更快。天空恢复了正常,体内的波动也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发生。

玄微的眉头缓缓舒展,呼吸重新变得悠长平和。他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然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块巨石上的老黑豹,却猛地睁开了半眯的双眼,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警惕地扫视着天空,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低沉呜咽。

森林深处,一株最为古老、几乎与这片山脉同寿的巨树,其覆盖着厚厚苔藓的树干上,一处不起眼的树瘤,极其缓慢地……裂开了一道细缝,如同沉睡的眼睑,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一丝沧桑而睿智的微光,遥遥“望”向了溪边静坐的身影。

这片宁静的原始森林,似乎因为这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开始涌动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变化。而玄微,这位遗忘了过去、身合自然的圣人,他的新生之路,似乎才刚刚掀开真正序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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