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坊前殿的铜鹤灯烛被晨风吹得忽明忽暗，楚狂歌站在石阶上，望着山门外那道月白身影。
白羽真人的道袍绣着太玄宗特有的云纹，腰间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身后二十名弟子列成两排，连呼吸声都压得极轻——这哪是巡查，分明是立威。
"楚坊主。"白羽真人抬袖行了个虚礼，眼角的笑纹像刀刻的，"本使奉宗主之命，来查玄铁坊近期火试动静。"他话音未落，目光己扫过楚狂歌腰间的玄铁令牌，"听闻贵坊昨夜有熔池轰鸣，可是在炼什么了不得的秘器？"
楚狂歌倚着门柱，指尖漫不经心敲着坊主令牌。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发烫，那是预警危险的信号——白羽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在试探玄铁神炉的掌控权。"不过是日常炼器。"他勾唇一笑，金红瞳孔里映着白羽的倒影，"真人若要看，不妨随我去火工堂转转？"
白羽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面上仍挂着温文："自然要劳烦楚坊主。"他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楚狂歌望着一行人鱼贯而入，喉间溢出低笑。
岳天雄私通太玄宗的账还没算，这老狐狸倒自己送上门了。
他摸出袖中金蚕，那是聂倾国今早塞给他的，此刻正用尾刺在他掌心划着"小心"二字——看来姐妹俩也察觉了不对。
午间的火工堂侧院，竹影在青石板上筛出细碎光斑。
聂倾城倚着廊柱，指尖绕着傀儡线，紫色纱裙被风掀起一角："妹妹，你说楚狂歌最近是不是太顺了？"她盯着院外巡逻的弟子，那些人昨夜还对楚狂歌翻白眼，今早竟个个腰板挺首喊"坊主"，"昨夜他又去了地窖，连赵大勇都被拦在外面......"
聂倾国正逗弄着发间金蚕，闻言歪头："姐姐是觉得他藏了什么？"她忽然伸手接住一片竹叶，指甲盖大小的青蛇从袖中钻出来，顺着她手腕爬上肩头，"可若没有他，我们早被天毒教的人追上了。"话虽这么说，她眼底却浮起疑虑——楚狂歌的金红瞳孔，还有那能让玄铁神炉认主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火工。
"嘘——"聂倾城突然拽她躲进廊下，透过竹帘缝隙，正看见楚狂歌的背影闪进密室方向。
他腰间的玄铁令牌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
密室里，楚狂歌掀开青布，露出墙上嵌着的系统光屏。
淡金色的数据流在眼前滚动，最后一行红字刺得他眉心发紧："近期吞噬行为触发太玄宗监测阵纹，建议隐匿踪迹。"他捏碎案头密信，墨影的字迹还带着余温："白羽联系聂家旧识，欲以'勾结妖魔'为由策反二女。"
"好个白羽。"楚狂歌扯松领口，玄铁纹长袍下露出结实的胸膛，"拿聂家灭门的痛处做文章，倒会挑软刀子。"他转身抽出墙上的玄铁剑，剑锋映出他扭曲的笑，"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以彼之道。"
傍晚的玄铁坊后山，松涛声裹着暮霭。
聂倾城姐妹踩着碎石小径往上走，聂倾国的青蛇突然从发间窜出，绕住她的手腕——那是危险预警。
转过山坳，白羽真人正站在老槐树下，手中攥着半卷染血的绢帛。
"两位姑娘。"白羽将绢帛递来，绢帛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这是楚狂歌与妖魔交易的证据。"他声音放得极轻，像在说什么秘密，"聂家被天毒教灭门时，楚狂歌的玄铁坊可曾伸过援手？"
聂倾城的指尖抚过绢帛，上面的字迹确实像楚狂歌的——可她太了解伪造笔迹的手段了。
她抬眼时，眼角微挑，媚态里裹着冷："真人为何要告诉我们？"
"太玄宗向来护短。"白羽的目光扫过聂倾国肩头的青蛇，"若两位愿助本使揭露真相，聂家当年的血仇......"
"姐姐！"聂倾国突然惊呼，她肩头的青蛇"刷"地窜向白羽的脚踝。
白羽慌忙后退，道袍下摆被荆棘勾住，露出里面绣着黑鳞的内衬——那是天毒教特有的暗纹。
"蛇！有蛇！"白羽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慌乱，他踉跄着踩断一根枯枝，惊起一群夜鸦。
聂倾城眼疾手快捞住妹妹，转身时瞥见白羽弯腰捡绢帛，袖中滑出半块天毒教的黑玉令牌。
夜深时，玄铁坊最底层的火炉底室，熔池的热浪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楚狂歌站在系统光屏前，指尖按在"气息模拟"选项上。
光屏闪过一道金光，他的面容渐渐模糊，竟与白羽真人有七分相似。
"去白羽的住处。"他对着空气说了句，暗处走出个灰衣人影——是墨影。
两人消失在熔池的阴影里，只余熔铁沸腾的声响。
半个时辰后，楚狂歌回到议事厅，聂氏姐妹正坐在案前等他。
聂倾城的傀儡木剑横在膝上，聂倾国的青蛇盘在她发间，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明日有场戏。"楚狂歌扯过椅子坐下，手肘撑在案上，"白羽会拿'勾结妖魔'的罪名来压我。"他扫过姐妹俩，"你们要配合我，演一出......真假难辨。"
聂倾国歪头："凭什么信你？"
楚狂歌忽然笑了，金红瞳孔里跳动着熔池的光："因为我知道，白羽袖中藏着天毒教的黑玉令牌。"他伸手从怀中摸出半块同样的令牌，"而他今夜，在自己房间里'密会'了妖魔。"
聂倾城的傀儡线突然绷紧，木剑"嗡"地轻鸣。
她盯着楚狂歌手中的令牌，眼底疑虑渐散："需要我们做什么？"
"明日他来发难时......"楚狂歌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个有趣的秘密，"你们只需露出点动摇的样子。"
夜更深了，玄铁坊外的林间，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
他穿着粗布短打，脸上涂着青黑的颜料，腰间别着把带倒刺的短刀——那是妖魔常用的武器。
他望着坊内的灯火，摸出怀中白羽给的信，上面只写了西个字："按计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