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腐叶气息钻进鼻孔时,彭宴正蹲在歪脖子松树上啃冷馒头。
十万大山的毒瘴在朝阳下泛着七彩光晕,他盯着三丈外那滩暗紫色苔藓,突然将半块馒头抛了过去。
"咕噜——"
拳头大的蟾蜍从苔藓中弹出,猩红长舌卷住馒头的瞬间,彭宴的袖箭己钉穿它鼓胀的毒囊。
墨绿色汁液溅在树皮上,滋滋作响的青烟里浮起"炼肉境中期"五个小字。
"果然比城郊的蛤蟆毒些。"
他抹了把嘴角碎屑,青衫下肌肉突然绷紧成块。三日前从柳家库房顺来的《百兽谱》哗啦作响,书页间夹着的甘草片簌簌掉落。
山风骤起。
五道黑影从悬崖裂隙扑来,利爪撕破晨雾的声响带着金石之音。彭宴足尖勾住松枝倒悬而下,腰间软剑抖出七朵剑花,却在触及为首妖兽的瞬间改刺为拍。
"铛!"
剑脊与狼爪相撞,竟发出锻铁坊里的打铁声。彭宴借着反震力荡上更高处的枝桠,看着掌心发麻的虎口首咂舌:"好家伙,炼筋境的铁背苍狼?"
狼群呈五芒星阵型围住古松,为首的头狼左眼有道陈年剑伤。彭宴突然想起《百兽谱》第三十二页的注脚:铁背苍狼,铜头铁骨豆腐腰。
"试试这个!"
他解下外衫往下一抛,十指翻飞间竟将青衫扯成布条网。
头狼纵身跃起的刹那,彭宴足踏"燕子三抄水"的身法,踩着狼头蹿向三丈外的瀑布。
水帘后的石洞渗出硫磺味,彭宴后背刚贴上湿滑岩壁,追来的头狼己撞碎三根钟乳石。
他忽然屏息凝神,耳垂微微颤动——这是穿越后发现的奇异能力,能听到三丈内血液流动的声响。
"左边第三根肋骨有旧伤?"
软剑如灵蛇吐信,在头狼扑空的间隙精准刺向那道暗伤。妖兽哀嚎着撞上石壁,其余西狼竟齐齐止步,幽绿眼瞳中泛起惧色。
彭宴趁机滚进洞窟深处,指尖摸到个冰凉物件。借着洞口微光看去,竟是半截生锈的玄铁锁链,锁头还刻着"药王"二字。
"不会这么巧吧?"
他捏着锁链正待细看,洞外忽然传来狼群凄厉的嗥叫。头狼挣扎着站起,浑身筋骨爆出炒豆般的炸响,原本黝黑的皮毛竟泛起金属光泽。
"临阵突破?"彭宴头皮发麻,这分明是要晋升炼骨境的征兆!
头狼仰天长啸,利爪划过岩壁溅起火星。彭宴突然福至心灵,想起前世看过的动物纪录片——狼群狩猎时最忌惮...
"哗啦!"
洞顶石笋被他剑尖扫落,瀑布水流顿时灌入洞穴。
头狼在激流中踉跄后退,彭宴却如游鱼般穿过水幕,软剑缠住钟乳石借力腾挪,竟在逼仄洞穴里使出"铁锁横江"的守势。
水雾弥漫间,头狼的攻势渐显凝滞。
彭宴突然发现,每当自己运转《龟息诀》心法时,妖兽的攻势就会出现片刻迟滞。他冒险将内力灌注足底涌泉穴,踏着八卦方位且战且退。
"喀嚓!"
狼爪擦着耳畔掠过,在石壁上留下五道深痕。
彭宴后背撞上某个凸起物,反手摸到个圆形机关。
生死关头哪顾得了许多,他拇指发力按下机关,洞窟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头狼的瞳孔骤然收缩,竟夹着尾巴转身就逃。
彭宴怔怔望着轰然闭合的石门,掌心的青铜虎符还在微微发烫。石门表面浮凸的饕餮纹,与他腕间伤疤的形状完美契合。
瀑布声忽然变得遥远。
彭宴摸着石门上的凹槽,鬼使神差般将虎符按了进去。
机括咬合的瞬间,他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这分明是《机关要术》里记载的"子母连环锁",可自己何时学过这些?
石门后飘来淡淡的药香。
他贴着石壁缓缓挪步,指尖突然触到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就着洞口微光辨认,竟是篇以指力刻就的功法口诀,开篇写着《淬玉功》三个篆字。
"炼肉如棉,炼筋似弦..."彭宴不自觉念出声,丹田突然腾起股暖流。昨日在柳家藏书阁死记硬背的《经络图解》,此刻竟与石壁文字产生奇妙共鸣。
洞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彭宴握紧软剑折返,发现头狼倒毙在浅潭边,七窍流出的黑血己将潭水染成墨色。
他蹲下身细看,狼尸胸口赫然插着半截乌木发簪——正是三日前柳如烟追打他时射偏的那支。
"这孽畜体内怎会有两种毒?"
他用树枝拨开狼牙,发现齿缝间残留着暗红色肉渣。
远处山坳忽然惊起群鸦,刺耳的振翅声里混着金铁交鸣之音。
彭宴望了望逐渐西沉的日头,将狼尸拖到瀑布下冲洗。
按照《百兽谱》记载,炼筋境妖兽的腿筋可是制作弓弦的上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