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顺着钟乳石滴落的声音惊醒了彭宴。
他蜷缩在溶洞深处的石台上，昨夜用豪猪鬃毛制成的简易毯子扎得后背发痒。
十七本功法册子整齐码在石缝里，最上面那本《惊涛诀》的封皮还沾着狼血。
"炼肉如锻铁，需千锤百炼......"
彭宴念叨着跃下石台，赤脚踏进洞外寒潭。
冰水漫过小腿时，《寒玉功》的内息自发运转，却在行至膝盖处被《火云腿》的灼热劲力截断。两股气息相撞激得他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潭边青石。
碎石簌簌落入水中，惊起三只铁喙鸦。这些炼皮境妖兽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尖喙突然转向啄向少年眉心。彭宴下意识并指成剑，却在即将触及鸦喙时临时变招——食指模仿昨夜狼王撕咬的角度，中指屈起如豪猪突刺，无名指竟使出铁喙鸦啄击的技法。
"着！"
三指同时点在鸦颈，铁喙鸦怪叫着栽进寒潭。彭宴盯着自己扭曲的手指发怔，指关节处隐隐浮现蟒蛇鳞片般的纹路。他忽然甩开《分水指》秘籍，对着朝阳张开五指，十七道内息在指缝间织成蛛网。
千瀑涧的轰鸣声指引着方向。彭宴将功法册子塞进狼皮缝制的褡裢，踩着湿滑的岩壁向上攀爬。炼肉境的体魄让手指轻易抠进石缝，但当他试图同时运转《壁虎游墙功》和《登云步》时，左脚突然卡在两道气劲的夹缝中。
"嘶——"
剧痛从脚踝传来，少年低头看见岩缝里探出的蛇信。
两条炼筋境的碧磷蛇正吐着信子，金瞳中倒映着他扭曲的姿势。彭宴屏息凝神，右手继续维持《壁虎游墙功》的吸附劲，左腿却模仿昨日铁背豪猪的蹬地动作。
岩壁轰然炸开碎石，碧磷蛇的三角脑袋被《雷音桩》震得发懵。
彭宴趁机抽出左脚，足尖点在蛇头借力上跃。褡裢里的《柔水经》被震落，书页在坠落途中哗哗翻动，某页插图恰好是蛇形缠斗的分解图式。
"妙啊！"少年在半空拧腰翻身，双掌拍向岩壁的瞬间切换功法。
左手《开山掌》的刚猛混入碧磷蛇的柔劲，竟在石壁上留下深达三寸的螺旋掌印。
借力腾空时，他瞥见千瀑涧的全貌——七百二十道银练坠入深潭，每道瀑布旁都盘旋着不同妖兽。
彭宴落在最高处的鹰嘴岩上，掏出昨夜用狼毫制成的炭笔。
他在石面画出十七个同心圆，每个圆圈代表一种功法，圆环相接处标注着这几日观察到的妖兽特性。
当第七个圆环与碧磷蛇的绞杀轨迹重叠时，东南方瀑布突然炸开冲天水花。
炼筋大圆满的岩甲鳄破水而出，背上倒刺挂着半只炼脏境的赤焰虎。
彭宴瞳孔骤缩，这畜生额间的三道金纹分明是即将突破锻骨境的征兆。
他迅速将《龟息术》运转到极致，却还是被岩甲鳄的威压逼得后退半步。
足跟碰到岩边时，怀中的狼王獠牙突然发烫。
彭宴福至心灵，抄起獠牙在石面刻下岩甲鳄扑击的轨迹。
炭笔痕迹与獠牙刻痕交错处，赫然是《百兽凿脉诀》缺失的第十三处行气节点。
"原来要观摩更高境界的妖兽......"
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燃起疯魔般的火焰。
他撕下衣袖绑住颤抖的右手，将《雷音桩》的震荡劲灌入狼王獠牙。当
岩甲鳄再次跃出水面时，他竟主动扑向那张血盆大口。
獠牙与鳄齿相撞的瞬间，彭宴的手腕突然模仿碧磷蛇的脱臼技巧。
骨节错位的脆响被瀑布轰鸣掩盖，《缠丝劲》顺着鳄鱼舌苔的倒刺逆行而上。
岩甲鳄吃痛闭颌的刹那，少年蜷身如豪猪团成刺球，后背鬃毛根根竖起《铁骨诀》的罡气。
"咔嚓！"
狼王獠牙终究不敌炼筋大圆满的咬合力，断茬却意外刺入鳄鱼上颚。
彭宴趁机脱身，坠向下方瀑布时忽然福至心灵。他凌空摆出《柔水经》的起手式，周身气劲却按岩甲鳄背甲的纹路运转。
坠入深潭的轰鸣声中，十七本功法的要诀在脑海疯狂碰撞。
彭宴沉在潭底望着扭曲的水面光斑，突然发现这些光斑的排列竟与千瀑涧的地形暗合。
他吐出最后一串气泡，双掌按向潭底淤泥，将《地龙翻身掌》与《惊涛诀》强行糅合。
水面炸开丈许高的浪柱，少年破水而出时，周身缠绕着螺旋状的水雾。
岩甲鳄的咆哮震动山涧，彭宴却咧嘴笑了——炼肉境现状是炼无可炼。
暮色降临时，彭宴瘫在鹰嘴岩上数着伤口。
胸前三道爪痕是赤焰虎的馈赠，右臂齿印留着岩甲鳄的问候，后背还有碧磷蛇的绞杀印记。
这些伤痕诡异地组成某种行气图谱，随着呼吸起伏闪烁微光。
他摸向怀中存放"大药"的玉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盒盖又缩了回来。
盒里那株五百年地脉紫芝还差三日火候，此刻服用只能发挥七成药效。
"等得起。"
少年咬碎草药敷在伤口，望着逐渐亮起的星斗喃喃自语。
北斗七星的位置让他想起《天罡步》的注解，起身演练时忽然掺入岩甲鳄的扑击轨迹。
子夜时分，千瀑涧东南角传来奇异的共鸣。彭宴循声找到处被瀑布遮掩的洞穴，洞壁结满紫水晶般的钟乳石。
他抚摸着石壁上的天然纹路，发现这些纹路竟能补全《百兽凿脉诀》最后三处关窍。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水帘时，少年浑身蒸腾着白雾走出洞穴。
掌心的紫水晶碎片映出双眸，左眼流转碧磷蛇的金纹，右眼沉淀岩甲鳄的暗芒。
他对着瀑布挥出一拳，十七道功法凝成的螺旋劲竟将水流截断三息。
"该去采那株大药了。"
彭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耳垂不知何时生出片蛇鳞状的硬痂。他沿着岩缝攀向最高处的瀑布，那里有株地脉紫芝在晨雾中舒展叶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