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被拍得山响，污言秽语和威胁的叫嚣穿透铁皮，在闷热的车库内回荡，像毒蛇吐信。林薇脸色发白，下意识攥紧了廉价的礼服裙摆。迈克握紧了相机，指节发白。拉吉的笔记本电脑风扇尖啸着，仿佛也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混乱。
陈默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内阴影里。门外混混的辱骂清晰入耳：“…黄皮猴子！开门！不然砸了你这破地方！”
就在为首那个红头发、脖子上纹着劣质蝎子的混混（绰号“红毛蝎”）又一次抬脚猛踹卷帘门，嘴里不干不净时——
陈默猛地向下拉动了卷帘门内侧的手动解锁杆！
“哗啦——哐当！”
沉重的卷帘门并非完全升起，而是被陈默用一股巧劲猛地向上一抬再骤然松手！门体带着巨大的噪音和惯性，刚好卡在红毛蝎踹出的那只脚落下的瞬间，狠狠砸在门框上！金属碰撞的巨响和骤然中断的踹门声让门外瞬间一静。
“妈的！找死！”红毛蝎被吓了一跳，随即暴怒，以为里面的人想用门夹他。他根本没看清门是怎么开的，只看到一个清瘦的亚裔青年站在门后昏暗的光线里。
“保护费！现在！五百刀！”红毛蝎仗着身后还有两个同伙（一个瘦高个，一个矮壮敦实），气势汹汹地伸手就朝陈默胸口推搡过来，动作粗鲁，带着街头混混惯有的欺软怕硬。
就在他那油腻的手掌即将碰到陈默衣襟的刹那——
陈默动了！
没有后退，反而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向前半步切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的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红毛蝎推来的手腕！五指骤然发力，拇指狠狠顶进对方腕关节内侧的麻筋，同时手腕一拧一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嗷——！”红毛蝎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夜空，剧痛让他脸上的横肉都扭曲了，整个人被那股拧压的巨力带得向前踉跄。
但这仅仅是开始！
陈默拧腕的同时，右膝如同攻城锤般，带着全身拧转发出的力量，狠狠向上顶出！目标精准——红毛蝎毫无防备、因剧痛而前倾暴露出的柔软腹部！
“噗！”
沉闷的撞击声。
红毛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短促、窒息般的“呃——”。他眼珠暴突，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像只被煮熟的大虾般弓了起来，所有的力量瞬间被抽空。
陈默松开拧腕的手，红毛蝎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蜷缩着身体，抱着被拧脱臼的手腕和被重创的腹部，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嗬嗬的吸气声。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狠辣！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全是前世为在底层自保而学的、最首接有效的关节技和要害打击！
另外两个混混，瘦高个和矮壮墩，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神从凶狠变成了彻底的懵逼和惊恐！他们甚至没看清老大是怎么倒下的！只看到那个亚裔小子身影晃了一下，老大就躺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抽抽了！
陈默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他弯腰，从红毛蝎掉落在脚边的棒球棍旁，捡起了那根廉价的铝制球棍。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他掂量了一下球棍，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那两个呆若木鸡的混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空气都凝固的寒意，清晰地穿透了红毛蝎痛苦的呻吟：
“滚。”
他向前一步，球棍随意地指向地上抽搐的红毛蝎，又指向那两个混混。
“拖着你们的废物老大，滚出这条街。”
他顿了顿，球棍的尖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再让我看见你们靠近这里，”他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断的，就不只是手了。”
瘦高个和矮壮墩被那眼神看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们哪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手忙脚乱地冲上去，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像拖死狗一样把还在痛苦呻吟的红毛蝎从地上拽起来，连滚带爬地冲进夜色中，连掉在地上的棒球棍都不敢捡。
卷帘门内，一片死寂。
只有卤素灯滋滋的电流声和拉吉笔记本电脑风扇的哀鸣。
迈克张着嘴，单反相机差点脱手，看着陈默的眼神像看一个披着人皮的终结者。拉吉厚厚的镜片后，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僵在触摸板上。林薇捂着嘴，从绿幕后探出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后怕，看向陈默背影的目光复杂无比——有恐惧，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
陈默随手将那根廉价的棒球棍扔到角落的杂物堆里，发出哐当一声。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继续。”他平静地说，拿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和皱巴巴的剧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林薇，刚才的情绪很好，保持住。迈克，准备下一个镜头。拉吉，风扇对着机器吹，别让它炸了。”
车库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随即才重新开始流动。草台班子，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年轻创始人不为人知的、冰冷而强悍的一面。
翌日。
律师事务所前台。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昂贵纸张和某种冷冽香氛混合的味道。这里是位于市中心一栋中档写字楼里的“哈灵顿与合伙人律师事务所”，环境整洁、有序，带着法律行业特有的疏离和权威感。
陈默站在前台。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牛仔裤边缘有些磨损，与这里光鲜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一个廉价的塑料文件夹，里面是他熬夜用公共图书馆电脑敲出来、再打印出来的几页纸——一份极其简单的合同，关于林薇的片酬支付方式、保密条款以及未来可能的收益分成（极其模糊的条款）。另一只手，依旧握着那部屏幕碎裂的SunnyMax手机。
前台小姐是一位妆容精致、穿着得体套裙的金发女郎。她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但那笑容像是画上去的，眼神在扫过陈默的穿着和他手中那部伤痕累累的手机时，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轻慢。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的声音甜美但公式化。
“没有预约。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小型工作室的合同法律保障问题，以及…一些可能的骚扰应对。”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尽量清晰地表达需求。
“抱歉，先生，”前台小姐的微笑弧度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我们的律师非常繁忙，没有预约是无法安排咨询的。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安排助理稍后联系您，看是否有合适的律师愿意接洽您的…业务。”她看了一眼陈默手中的塑料文件夹，那个“业务”说得有些迟疑。
陈默眉头微蹙。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亲自来一趟，总比电话里被拒绝强。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磨砂玻璃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挺拔，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利落、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蓝色高级定制套装，完美勾勒出她略带锋芒的曲线。一头耀眼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一个光洁紧致的发髻，露出线条清晰、带着些许凌厉感的下颌线。她的五官精致立体，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涂着正红色的哑光口红。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是极其清澈的冰蓝色，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冷静和审视。
她步履生风，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精英律师特有的、混合着高效、疏离和强大自信的气场。她显然是准备外出。
前台小姐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微微颔首：“克拉克律师。”
金发女子（艾莉森·克拉克）随意地点了下头，冰蓝色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前台区域。她的视线掠过略显窘迫的陈默，正要移开，却无意间瞥见了陈默因为要拿合同而放在前台上、正好翻开的文件夹首页。
页眉处，一行手写加粗的标题清晰可见：
Mo-Time Studio演员服务协议(草案)
项目：《契约教父：我的99天新娘》
艾莉森·克拉克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行字上，尤其是那个剧名——《契约教父：我的99天新娘》。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讶异，随即被一种强烈的、带着审视和玩味的兴趣取代。
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那弧度冰冷又带着一丝猎奇般的兴致。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朝向陈默。高跟鞋的声响也戛然而止。
前台小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艾莉森·克拉克的目光从合同上移开，如同两束冰冷的探照灯，首首地打在陈默脸上。她的声音响起，音色是悦耳的女中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淡淡的、居高临下的玩味：
“《契约教父》？”她微微歪了下头，动作优雅却带着审视，“那个被Techch在晨间简讯里调侃为‘年度最荒谬却又最让人忍不住点开的文化现象’的…短剧？”
她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嘲笑，只有一种看到新奇样本般的、纯粹而锐利的探究。
“有意思。”她红唇轻启，吐出这个词。
随即，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腕表，动作干脆利落。
“跟我来吧，”她的目光重新锁住陈默，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给你十分钟。”说完，她不再看前台小姐惊讶的表情，转身走向她刚才出来的那间办公室，门牌上写着：Allison Clark， Associate。
那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说：别浪费我的时间，也别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