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天大火和随之而来的雷霆缉拿,暂时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反对势力。官织局的秩序恢复了,收购工作重新开始。但林逸的心情并未轻松。
清晨,寒霜满地。林逸独自一人,再次来到那片己成为废墟的仓库前。巨大的焦黑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扭曲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尚未散尽的青烟袅袅升起。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混杂着灰烬和黑色淤泥。几名留守的衙役在废墟中小心地翻检着。
林逸弯腰,从尚有余温的灰烬中,拾起一小块被烧得焦黑卷曲、却奇迹般保留下一小撮洁白棉絮的残片。指尖传来粗糙而灼热的触感。他凝视着这点在灰烬中挣扎出的白色,仿佛看到了棉农们充满希冀的眼神,也看到了隐藏在繁华江南水面之下的、冰冷而狰狞的暗礁。
火,可以扑灭。罪犯,可以关押。但赵、钱、孙三家虽倒,其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其在官场中或明或暗的代言人、以及更多因利益受损而心怀怨恨的豪强,会就此罢休吗?张昺对自己的态度,除了表面的赞赏,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目的?他南下督查棉事,仅仅是为了民生,还是皇帝借此平衡朝局、甚至清查地方的一步棋?那枚司礼监的牙牌,又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被用到?
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扑向林逸。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袍,袖中那枚冰凉的司礼监牙牌紧贴着肌肤,寒意透骨。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青天府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迷雾,看清那宫庭深处帝王的心思。又望向南方更广阔的、看似平静的江南沃野,他知道,在那片富庶的土地上,无形的硝烟才刚刚燃起。棉田里的白色云朵之下,是更深的利益纠葛和权力倾轧。
前路,绝非坦途。他握紧了拳头,指尖的灼热与袖中的冰冷交织在一起。无论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只能向前,为了那些在棉田中辛勤劳作的百姓,也为了自己这好不容易挣来的一线生机。
他越想脑袋越乱,那些贵族乡绅,明明知道新政增加了棉花产量,解决了棉虫灾害,是有利于国家发展的,可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也或许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势力,削弱对手力量,故意破坏使新政无法推行,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弄不好自己就会万劫不复,穿越重生还没开局自己就挂了。
他没心思和朝堂上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耍弄心机,他有自己的理想,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必须要把洪武大帝交给自己的第一件事“江南棉事”完成圆满,才能在朝堂上站住脚跟。
才能向陛下推荐可以改变大明的策略,如果此事完成不了,那以后恐怕再无面见圣上的机会,那自己前世的记忆也再无太大用武之地,必须要抓紧时间了,自己这一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棉事上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