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医院，骨科病房。
一股浓烈的草药和酒精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张病床上，贾张氏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嘴里哼哼唧唧。
医生说她膝盖骨折，没个半年别想下地，就算好了，八成也得是个跛子。
隔壁床上是闫埠贵，脚踝骨折，同样打着石膏，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这把年纪，伤筋动骨一百天，恢复得慢，跛脚的可能性也很大。
另一边，闫解成小腿骨折，虽然年轻恢复快，但医生也说了，得加强营养，不然会影响骨头愈合。
傻柱则坐在墙边的凳子上，右脚脚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迹隐约渗出。
医生说他脚背的肌腱被砍断了，就算接上，以后走路也高概率会跛。
贾东旭的右手也被纱布吊在胸前，手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断了最重要的手筋，以后这只手的灵活性，恐怕要大打折扣。
六个伤员里，伤得最轻的反而是易中海。
他的左小臂被划了一刀，虽然也缝了针，但好在没伤到筋骨。
众人沉默不语，病房里只有贾张氏时不时的痛哼声。
后悔，无尽的后悔，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每一个人。
谁能想到，就为了图谋一个哑巴的房子和工作，竟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哎哟……我的腿啊……疼死我了……”
贾张氏忽然嚎啕起来，拍着床板：“这天杀的贺强，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他！
我的腿被他打断了，以后可怎么活啊！”
闫埠贵也是一脸愁容，看着自己的脚，心里盘算着医药费。
他和闫解成两个人的治疗费，挂号、拍片、石膏、药费，加起来己经花了快七块钱了，这还没算后续的营养费和误工费。
贾张氏嚎了一阵，眼珠一转，看向易中海。
“中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们必须让贺强赔钱！
我的腿伤得这么重，没有二百块钱，这事没完！”
闫埠贵一听，也立马附和。
“对！
必须让他赔钱！
我和解成的医药费就花了七块，这钱得让他出！”
“赔钱？”
易中海靠在床头，冷冷地扫了贾张氏和闫埠贵一眼：“你们俩是睡糊涂了还是被打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强提着刀在院里，咱们六个人躺在医院里！
你们去找他要钱？
是嫌命长，还是觉得他手里的刀不够快？”
贾张氏被噎得一愣，随即不甘心地嚷嚷：“那……那也不能让他白打了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易中海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手：“现在谁还敢去惹他？
惹急了他，他真敢杀人！
你们想清楚，是为了几个钱，还是为了自己的命！”
众人顿时噤声，一个个都想起了贺强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傻柱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脸的不甘。
“一大爷，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我这脚要是跛了，以后还怎么找媳妇儿？”
贾东旭也一脸怒气地看向易中海，眼神里满是怨毒。
“师父，我的手也废了！
我可是厂里的预备钳工，手要是没了准头，我的前途就全完了！”
傻柱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行就报警！
让警察抓他去吃枪子！
或者……或者咱们找机会，晚上套他麻袋，敲他闷棍，首接弄死他！”
“杀人？
你说得轻巧！”
贾东旭立刻反讽了一句：“杀人是得偿命的！
为了一个哑巴，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你愿意？”
傻柱被贾东旭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都给闭嘴！”
易中海呵斥了一声，目光严厉：“贺强现在就是个滚刀肉，谁惹谁倒霉！
报警？
警察来了怎么说？
说咱们为了抢人家房子，被人家砍了？
咱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厂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至于下黑手，你们谁有那个胆子？
谁又能保证一定能弄死他？
弄不死，等着他的报复吧！”
一番话，说得傻柱和贾东旭都低下了头。
沉默了片刻，易中海叹了口气。
易中海对贾东旭说：“东旭，你伤得不算太重，下午跟我回院里一趟，咱们都得去厂里请假。
埠贵，你们学校那边，我让东旭也帮你捎个信，给你请个假。”
闫埠贵连忙点头：“哎，好，那就麻烦东旭了。”
傻柱留在医院继续观察，易中海和贾东旭则准备动身回院。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次是彻底栽了。
从一开始的贪婪，到现在的恐惧，贺强的威慑，己经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易中海靠在墙上，心中暗暗悔恨。
后悔不该为了帮贾家，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胳膊上的伤，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了厂里即将到来的七级工考核，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易中海和贾东旭一瘸一拐地走在回西合院的路上。
贾东旭的脸上依旧带着不甘和怨恨。
“师父，我咽不下这口气！
贺强那个哑巴，凭什么这么嚣张！
他把我妈的腿打断了，还伤了您，这仇要是不报，我贾东旭誓不为人！”
易中海闻言，侧过脸，看了贾东旭一眼，见他满脸孝顺和忠心，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易中海停下脚步，拍了拍贾东旭的肩膀。
“东旭，你能有这份心，师父很高兴。
但是这件事，你不要管。”
“师父？”贾东旭愣了片刻。
易中海目光一沉，原本和善的眼神里，此刻却透出一股阴冷的杀意。
“贺强现在就是个炸弹，留在院里，早晚还会再爆。
院里的人，没一个靠得住，指望他们，咱们的仇永远也报不了。
这件事，师父自己来想办法。”
“师父，您要……”
贾东旭惊讶地张大嘴，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易中海微微点头，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这个祸害，必须除掉！
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咱们以后能睡个安稳觉！
东旭，你只要记住，师父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家好。
到时候，需要你帮师父搭把手的时候，你可不能退缩。”
贾东旭看着师父眼中那股决绝，心中一凛，随即被一股复仇的快意冲昏了头脑。
“师父您放心！
只要能弄死贺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上刀山下火海，我贾东旭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
好徒弟！”
易中海欣慰地再次拍了拍贾东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