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音乐厅的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影，偌大的演奏厅里只有两个人。
林清婉站在入口，有些惊讶："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今晚这里只属于你。"陆言深从她身后走出，递过一杯温热的花茶，"洋甘菊加薰衣草，有助于放松。"
她接过茶杯，指尖触到他的手，有一瞬间的温热。
"包场？这也太……"
"奢侈？"陆言深轻笑，"你最近太累了。我看过你的行程，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林清婉握着茶杯，热气氤氲中，他的关心让她鼻子有些发酸。离婚后，除了母亲，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的身体了。
"走吧，音乐会要开始了。"他引着她走向最佳观赏位。
舞台上，一架施坦威钢琴静静伫立。钢琴师是位优雅的老者，朝他们微微颔首，然后坐到琴凳上。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林清婉愣住了。
是德彪西的《月光》。
"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你办公室，看到你的播放列表。"陆言深说得云淡风轻，"都记下了。"
琴声如月光般倾泻，林清婉闭上眼睛，让音乐包围自己。工作的压力、青云会的考验、那些无处不在的算计，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
一曲终了，她睁开眼，发现手边的小桌上多了一份精致的点心。
"抹茶慕斯，"陆言深推到她面前，"不太甜，你应该会喜欢。"
林清婉尝了一口，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弯了眼睛："你连这个都……"
"职业病。"他自嘲地笑，"总想了解合作伙伴的所有喜好。"
合作伙伴。这个词让林清婉心里微微一沉。
接下来是肖邦的《夜曲》，舒缓的旋律像夜风轻拂。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正专注地看着舞台，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陆言深。"她轻声叫他。
"嗯？"
"谢谢你。"
他转过头，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应该是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他顿了顿，"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林清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钢琴师开始演奏李斯特的《爱之梦》。如梦似幻的旋律中，陆言深转过身，正对着她。
"清婉，"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想认真追求你。"
林清婉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她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心意，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措手不及。
"我知道你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他继续说，"我也知道你现在的重心在事业上。我不会打扰你的计划，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个人愿意陪你走接下来的路。"
"陆言深，我……"
"不用现在回答。"他伸手覆上她的手，"我说过，漫长的等待才配得上郑重的感情。"
他的手很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林清婉想抽回手，又舍不得这份温度。
"你不了解我。"她低声说，"我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
"那就让我慢慢了解。"他的拇指轻轻她的手背，"清婉，我三十二岁了，不是小男孩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是我怕。"她终于说出心里话，"我怕重蹈覆辙，怕再次看错人，怕……"
"怕受伤。"他替她说完，"我理解。所以我不要求你立刻接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爱之梦》接近尾声，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吗？"陆言深问。
林清婉摇头。
"李斯特写这首曲子时，正在追求一位伯爵夫人。他们的感情经历了很多波折，但他始终相信，真正的爱情值得等待。"
他松开她的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不是求婚戒指，别紧张。"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设计很特别——一片银杏叶包裹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银杏叶代表坚韧，珍珠代表历经磨砺后的美好。"他将胸针别在她的领口，"就像你一样。"
林清婉低头看着胸针，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知道你有顾虑，"陆言深退后一步，给她空间，"我等你。不管多久。"
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在寂静的音乐厅里，铃声格外刺耳。
是周芝的电话。
"抱歉。"她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接听。
"林经理！"周芝的声音带着哭腔，"公司出大事了！"
"别急，慢慢说。"
"赵明轩他……他向证监会实名举报我们财务造假！现在记者都堵在公司门口，还有人在网上造谣说您挪用公款！"
林清婉脸色变了。
"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她转身就要走，却被陆言深拉住。
"我送你。"
"不用，我……"
"清婉，"他认真地看着她，"让我送你。朋友总可以吧？"
去公司的路上，林清婉快速浏览着网上的信息。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显然是有预谋的。
"需要我帮忙吗？"陆言深问。
"不。"她抬起头，眼中有光，"这是我的战斗。"
车停在维舟楼下，果然围满了记者。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等等。"陆言深叫住她，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确保胸针端正，"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林清婉点点头，挺首腰背走向人群。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经理，请问挪用公款的传闻是否属实？"
"听说您是靠潜规则上位的，您怎么看？"
"您前夫的举报是否出于报复？"
林清婉站定，微笑着面对镜头："各位，我理解大家的关心。关于所有指控，我们会在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届时将公布所有证据。"
"那您承认有问题了？"有记者追问。
"我承认的是，"她顿了顿，声音清晰有力，"有人见不得我好。但是，清者自清。明天见。"
说完，她昂首走进大楼。
陆言深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女孩，比银杏叶更坚韧。
而他会一首在这里，等她打完这场仗，等她准备好接受他的感情。
不管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