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辉山谷的午后,慵懒得像一只打盹的猫。阳光透过巨大的树屋窗棂,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外婆刚烤好的、带着麦芽甜香的松饼气息,还有窗外花丛飘来的、若有似无的迷迭香——那是娘亲白灵身上特有的味道。
白落落像只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小奶猫,在外婆家树屋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樱花粉色的细棉布小褂子,下身是同色的撒腿小裤,光着两只嫩的小脚丫。玩腻了毛绒小老虎,又对着窗外的蝴蝶发了一会儿呆,落落那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了娘亲白灵常坐的那张靠窗藤编矮几上。
矮几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用温润黄杨木雕刻而成的首饰盒。盒盖打磨得极其光滑,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密的银色藤蔓花纹,盒面中心,则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姿态优雅的卧虎。这只卧虎首饰盒,落落见过无数次,是娘亲的心爱之物。娘亲平时取戴首饰时,从不避讳她,但那盒子,落落自己却很少被允许碰,娘亲总说“里面有小妖精,会咬落落的小手”。
可今天,娘亲和外婆好像都在隔壁房间讨论什么事情,声音低低的。午后的寂静和无所事事,像无数只小爪子在落落的心尖上挠痒痒。那个神秘的卧虎盒子,在斜斜的阳光里,仿佛散发着无声的召唤。
“就…就看看…”落落小声嘀咕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她像只警惕又好奇的小松鼠,蹑手蹑脚地溜到矮几边,先竖起小耳朵听了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低语声还在继续。很好!
她伸出小胖手,指尖带着一丝微颤,轻轻碰了碰那光滑温润的盒盖。凉凉的触感让她缩了一下,随即更大胆地覆上了整个手掌。她学着娘亲的样子,用小手按住盒盖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形似小爪印的凹陷处——那是开启的机关。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小石子落地的脆响。
盒盖应声弹开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淡淡木香、陈旧丝绒气息以及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冷冽如雪松般的味道,瞬间逸散出来,扑入落落的鼻腔。这味道很陌生,和娘亲身上温暖的迷迭香截然不同,让她的小鼻子好奇地翕动了一下。
盒盖被彻底掀开。
里面并非落落想象中那样珠光宝气、晃花人眼。而是分成了两层。上层铺着柔软的深紫色丝绒衬垫,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娘亲日常佩戴的首饰:几根用来挽发的素雅玉簪,温润剔透;一对小巧圆润、色泽柔和的珍珠耳钉;还有一枚镶嵌着细小金色虎睛石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暖的琥珀色光芒。这些都是落落熟悉的样子。
吸引落落目光的,是下层。
下层被一块同色的丝绒布覆盖着,显得有些神秘。落落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块丝绒布。
映入眼帘的,并非更多璀璨的珠宝,而是一个静静躺在角落里的、小小的、天鹅绒材质的扁盒子。这盒子是深邃的墨蓝色,像最沉的夜空,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岁月留下的、细微的光泽感。它被放在这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咦?”落落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到了顶点。这是什么?娘亲从来没打开过这个盒子给她看!
她屏住呼吸,像对待一个沉睡的精灵,极其小心地用两根小手指,拈起了那个墨蓝色的小盒子。盒子很轻,没什么分量。她学着娘亲开首饰盒的样子,在盒子边缘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的搭扣。
轻轻一拨。
“嗒。”
搭扣弹开。
盒盖被缓缓掀起。
盒内同样是柔软的深色丝绒衬垫,而静静躺在衬垫中央的,是一条项链。
落落的大眼睛瞬间被牢牢吸住!
链身是纤细而流畅的银色,光泽温润内敛,如同凝固的月华。但这并非重点。
真正让落落移不开眼的,是项链的吊坠。
那并非寻常的宝石或珍珠,而是一枚造型极其独特、线条锐利流畅的——羽毛!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神秘、近乎纯黑的色泽,却又在深处隐隐流动着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幽蓝光泽,仿佛将一小片浓缩的、无月的夜空镶嵌在了其中。羽毛的形态被雕琢得栩栩如生,每一根细小的羽丝都清晰可见,带着一种凛然的、近乎锋利的质感,却又奇异地被包裹在银色的、如同流云般环绕托举的底座之中。银色的云纹底座与深邃的黑色羽毛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冰冷与神秘交织,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气息,却又奇异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落落从未见过这样的项链!它不像娘亲那些温润的玉、柔和的珍珠,它很冷,很硬,像…像冬天溪水里最坚硬的黑色鹅卵石,又像传说中守护宝藏的夜枭的翎羽。那股冷冽如雪松的、陌生的气息,正是从这枚羽毛吊坠上散发出来的!
强烈的震撼和好奇瞬间淹没了她。她忘记了“只能看看”的保证,也忘记了可能会有的“小妖精”,伸出白嫩、还带着婴儿肥的食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欲,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朝着那枚深邃冰冷的黑色羽毛吊坠,戳了过去!
指尖传来坚硬、冰凉、光滑的触感。没有预想中的危险,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吸走指尖温度的奇异感觉。落落胆子大了一点,小手指好奇地在羽毛那锐利的边缘轮廓上轻轻描摹着,感受着那独特的线条和冰凉。
就在这时——
“落落?”
娘亲白灵温和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突然在门口响起!
落落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小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只见娘亲白灵正站在门口,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穿着那身柔软的浅金色家居长裙,阳光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影。她的目光,正落在落落手中的墨蓝色小盒子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盒子中央那枚静静躺着的、幽邃的黑色羽毛吊坠上!
白灵脸上的温和笑意,在看清那枚吊坠的瞬间,如同被寒风吹散的晨雾,骤然凝固、消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落落清晰地看到,娘亲那双总是温柔沉静的、如同紫水晶般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惊愕、难以置信、猝不及防的痛楚、深埋的怀念、以及一丝被触及逆鳞般的锐利……无数复杂难辨的情感在她眼底剧烈地碰撞、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遥远寒意的恍惚。她扶着门框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指节微微泛白。阳光落在她身上,却仿佛无法驱散她周身瞬间弥漫开来的那股沉郁的、如同隔世般的疏离感。
“娘…娘亲…”落落被娘亲这从未有过的神情吓到了,小嘴一瘪,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捧着那个打开的小盒子,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小身子微微发抖,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不知所措的泪水,“落落…落落不是故意…落落就想看看…这个黑黑的小鸟羽毛…”
“小鸟羽毛”几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白灵记忆深处最沉重的那把锁。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那深潭般的紫眸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目光死死锁在那枚黑色的羽毛吊坠上,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看到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身影——一个身着玄衣、气息虚弱却眼神锐利如鹰、背生巨大黑色羽翼的男人。冰冷的触感,滚烫的体温,沉默的守护,黎明前薄雾中决绝离去的背影……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汹涌的情感瞬间冲垮了堤防!
“噗——!”
一声轻响,伴随着几缕细微的白色绒毛虚影飘散!
巨大的惊吓和娘亲身上骤然散发出的、从未感受过的沉郁悲伤气息,让落落瞬间失控变身!
一只巴掌大小、雪白带金色条纹的迷你小白虎,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它的小身体因为惊恐而紧紧缩成一团,像个受惊的毛球,浑身的毛发都微微炸开。背后那对几乎透明的小翅膀紧紧收拢贴在背毛上,高频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它那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迷茫,湿漉漉的小鼻头剧烈翕动,喉咙里发出细碎而哀戚的、如同幼兽悲鸣般的“呜…呜噜…”声。小爪子下意识地扒拉着身下的木地板,却把那枚装着黑色羽毛项链的墨蓝色小盒子推得更远了一些。
盒子滑开,那枚深邃冰冷的黑色羽毛吊坠,在午后斜斜的光线下,折射出更加幽暗、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芒。
白灵的目光,终于从那枚羽毛吊坠上移开,落在了地上那只瑟瑟发抖、发出哀鸣的小白虎身上。
那无助的、充满恐惧和依赖的小眼神,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白灵眼中那厚重的冰层和恍惚!汹涌的回忆和痛楚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几乎将她淹没的心疼和自责!
“落落!”白灵低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她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跪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伸出双手,极其轻柔却无比坚定地将那只吓坏了的小毛球整个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不怕,落落不怕…”白灵的声音放得极柔极缓,带着浓浓的安抚和自责,像在哄慰一个受惊的婴儿。她的手掌温暖而稳定,带着令人安心的迷迭香气,轻轻包裹住小白虎冰凉颤抖的小身体。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温柔地梳理着它炸开的背毛,尤其在那对还在高频颤抖的小翅膀根部,反复地、充满怜爱地安抚着,“是娘亲不好…吓到落落了…不怕,娘亲在这里…”
感受到娘亲熟悉的温暖、气息和温柔的抚摸,小白虎落落紧绷的身体才敢一点点放松下来。它把小脑袋深深埋进白灵温暖柔软的颈窝里,喉咙里的悲鸣变成了委屈的、细弱的“呜噜…呜噜…”声,像在控诉刚才的惊吓。小小的身体还在白灵掌心微微颤抖。
白灵紧紧抱着怀里这只失而复得般的珍宝,下巴轻轻抵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余波。鼻端是女儿身上纯净的奶香和绒毛的温暖气息,这真实而温暖的触感,像最坚固的锚,将她从刚才那冰冷刺骨的回忆深渊中牢牢拉回现实。
许久,小白虎落落的颤抖终于平息下来,喉咙里的呜咽也变成了舒服的“呼噜”声。它用小脑袋蹭了蹭娘亲的颈窝,似乎己经原谅了刚才的惊吓,只是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依旧残留着一丝对那个黑色“可怕”羽毛的好奇。
白灵这才轻轻松开怀抱,让小白虎坐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地板上那个打开的墨蓝色小盒子上。那枚黑色的羽毛吊坠,依旧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里,散发着幽邃的光芒。
这一次,白灵的眼神不再恍惚,而是沉淀下一种深沉的、悠远的、带着无尽怀念的平静。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极其复杂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拈起了那条银链,让那枚冰冷的黑色羽毛吊坠垂落在她白皙的掌心。
小白虎落落立刻睁大了眼睛,小爪子下意识地抓紧了娘亲的裙摆,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咕噜”声,似乎怕那“可怕”的东西再吓到自己。
白灵看着女儿警惕的小模样,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柔、却带着无尽苍凉的弧度。她用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小白虎温热的小脑袋和那对安静下来的小翅膀,目光却始终凝望着掌心那枚冰冷的羽毛。
“这个…”白灵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沙哑和悠远,像在讲述一个不属于这个山谷的古老传说,“不是小鸟的羽毛。”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着那羽毛冰冷锐利的边缘,仿佛在触碰一段早己冰封的过往。
“是很久很久以前…”白灵的声音放得更缓,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岁月的尘埃,“娘亲在森林里迷路的时候…遇到的一位…朋友。”
“朋友?”小白虎落落歪着小脑袋,发出疑惑的、细弱的“呜噜?”声。在它的小世界里,“朋友”是像铃兰那样可以一起采花、一起笑闹的小伙伴,怎么会送这么冷冰冰、吓人的东西?
“嗯,”白灵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树屋的墙壁,望向了某个遥远而雾气弥漫的森林深处,“一位…很特别的‘朋友’。”她的指尖停留在羽毛吊坠根部最细微的纹路上,那里似乎镌刻着某种古老的、难以辨认的符文。
“他…不太爱说话,总是很安静,像这片森林最深处的影子。”白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恍惚,指尖描摹着羽毛的轮廓,“他受了很重的伤,很冷…像冬天的石头。娘亲想帮他,就像落落想帮迷路的小花精露珠一样…”她轻轻点了点小白虎的小鼻尖。
小白虎落落似乎听懂了“帮助”,喉咙里的“咕噜”声平和了一些,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娘亲。
“他…不喜欢欠别人的。”白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涩意,目光垂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离开的时候…很匆忙。天还没亮,森林里还飘着很浓很冷的雾…”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将那枚冰冷的羽毛吊坠紧紧握在手心。那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的,带来清晰的痛感,却也带来了某种奇异的、如同烙印般的真实感。
“他只留下了这个…”白灵摊开手,那枚黑色的羽毛吊坠在她白皙的掌心,在阳光下折射着幽暗的光,“说…或许能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守护。”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自嘲般的、极淡的叹息,仿佛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守护”的分量。
小白虎落落似懂非懂,它伸出小小的、带着粉色肉垫的前爪,试探性地、极其小心地碰了碰娘亲掌心里那枚冰冷的羽毛吊坠。这一次,没有“噗噜”声,只有坚硬冰凉的触感。
“娘亲的…朋友?”落落歪着小脑袋,用幼兽的思维努力理解着,“像蓝羽那样…会飞走的朋友吗?”她想起了那只迁徙离开的小蝴蝶。
白灵微微一怔,随即唇角那抹苍凉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化作一个带着无尽苦涩与怀念的、极其复杂的笑容。她看着女儿那双清澈懵懂、不含一丝杂质的紫眸,轻轻点了点头:“嗯…像蓝羽那样…飞走了。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用指尖极其温柔地,再次梳理着小白虎背脊上柔软的绒毛,仿佛要从这真实的温暖中汲取力量。
然后,白灵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她小心地将那条银链缠绕好,连同那枚冰冷的黑色羽毛吊坠,重新放回了那个深邃的墨蓝色天鹅绒小盒子里。“嗒”的一声轻响,搭扣合拢,隔绝了那幽邃的光芒和冷冽的气息。
她站起身,走到黄杨木卧虎首饰盒前,掀开丝绒隔层,郑重地将这个小小的墨蓝盒子,重新放回了下层那个隐秘的角落。深紫色的丝绒布覆盖其上,如同盖上了一段尘封的岁月。
“好了,”白灵转过身,脸上己恢复了平日的温柔沉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难以抚平的波澜。她走到依旧坐在地板上、好奇地看着她的小白虎落落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小鼻尖,“娘亲的小秘密看完了,该收起来了。落落的小肚肚是不是又在唱歌了?”
仿佛为了印证娘亲的话,小白虎落落的小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噜”!
巨大的惊吓和刚才那番“沉重”的对话带来的困惑,瞬间被这熟悉的生理需求冲散。饥饿感占据了上风!小白虎落落立刻忘记了那枚冰冷的黑色羽毛,大眼睛瞬间被对食物的渴望点亮!它用小脑袋急切地蹭着娘亲的手心,喉咙里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呜噜!呜噜!”声,小爪子指向门口的方向——蜜爪阿姨的厨房!
白灵看着女儿瞬间被美食转移注意力的可爱模样,眼中翻涌的情绪终于彻底沉淀,化作一片温柔的宁静。她伸手,将小白虎落落抱进怀里,感受着它温软的小身体和依赖的蹭动。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怀里的毛茸茸触感消失了。白灵低头,只见臂弯里抱着的,是重新变回人形的、穿着樱花粉小褂子小裤子的白落落小朋友。她的小脸蛋上还残留着一丝好奇,但更多的还是对食物的急切,小嘴微微撅着:“娘亲!落落饿!要吃甜甜饼!”
“好,我们去吃甜甜饼。”白灵温柔地应着,抱着女儿站起身。在转身离开房间的刹那,她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无意识地扫过那个己经合上的黄杨木卧虎首饰盒,指尖在女儿柔软的后背轻轻了一下。
落落趴在娘亲温暖的肩头,小脑袋随着娘亲走动的步伐一点一点。她的小手无意识地环着娘亲的脖子,的掌心向上摊开。在窗外斜射进来的、最后一道明亮的夕阳光线下,一个极其清晰、带着微微的、粉粉的小虎爪印,如同一个温暖的烙印,清晰地印在那小小的掌心中央,散发着生命最纯粹的光泽。
白灵抱着女儿走向飘散着食物香气的厨房,步履沉稳。腰间那枚沉寂的墨玉玉佩,随着她的走动,在浅金色的裙摆间若隐若现。玉佩紧贴肌肤的地方,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温热而有力,与掌心女儿那温暖的虎爪印,隔着衣衫与时光,在暮色中无声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