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五十五分。VIP病房楼层死寂得如同墓穴,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在空旷的走廊回响。
伪装成保洁员的“影蛇”成员——代号“蝰蛇”,推着清洁车,动作自然地靠近苏晚的病房。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环境:门口两名看似疲惫打盹的“家属”(D组伪装),无菌隔离帘紧闭。他的目标很明确:利用清洁车内藏匿的简易烟雾装置制造小型混乱,引开或分散门口守卫注意力,然后趁机潜入,用那支致命的微型注射器完成对苏晚的“清洁”。
他计算着时间,手指悄然滑向清洁车底部的一个隐蔽按钮。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折断的脆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蝰蛇”瞳孔骤缩!他踩到了D组事先在病房门口地毯下铺设的、极其灵敏的压感触发报警器!虽然声音微弱,但足以惊动最警觉的猎手!
门口那两名“打盹”的“家属”猛地睁眼,眼神瞬间清明锐利,没有丝毫睡意!其中一人如同猎豹般扑向“蝰蛇”,另一人则迅速拔枪指向他,同时对着微型耳麦低吼:“目标暴露!病房门口!A点!”
“蝰蛇”反应快如闪电!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原计划,猛地将清洁车推向扑来的D组成员,同时身体如同泥鳅般向后急退!清洁车被撞翻,里面隐藏的烟雾装置被触发,刺鼻的白色浓烟瞬间喷涌而出,迅速弥漫了走廊!
混乱!
正是“蝰蛇”需要的混乱!
他借着烟雾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向紧急疏散通道方向窜去,同时手腕一翻,一支微型手枪滑入掌心!他必须制造更大的混乱,吸引火力,为可能潜伏在暗处的同伴创造机会!
“砰!砰!” 两声经过消音的枪响在烟雾中炸开!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火星!D组特勤立刻还击,枪声在封闭空间内沉闷地回响,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烟雾剂的味道,令人窒息。
病房内,沈砚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扑到苏晚床边,迅速而冷静地启动病床的紧急锁定装置,并将一个轻便的防弹插板挡在她身前。他一手按着通讯器,语速极快:“顾总!A点交火!目标疑似调虎离山!请求转移预案!”
苏晚被刺耳的警报和枪声惊醒。剧烈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但下一秒,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冷静下来!是陆家!是陆震山派来的杀手!他们要灭口!
她死死抓住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透过防弹插板的缝隙,她能看到门口烟雾弥漫中闪烁的火光,听到外面激烈的交火声。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贴近。但这一次,她没有崩溃,没有尖叫。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里,恐惧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取代——那是刻骨的恨意催生出的、近乎冷酷的求生意志!她要活着!活着看着陆震山下地狱!
顾泽冰冷的声音从沈砚的耳麦中传来,带着绝对的掌控力:“按预案执行!B组掩护!C组接应!沈砚,带她走‘安全梯’!现在!”
病房内隐藏的一道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仅容病床通过的狭窄通道。两名全副武装、如同影子般的B组成员瞬间冲入,接手了苏晚病床的移动。沈砚紧随其后,一边警惕后方,一边安抚苏晚:“别怕,我们走!”
病床被迅速推入通道,墙壁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枪声和硝烟。一条通往地下秘密停车场的专用医疗通道展现在眼前。
几乎在医院警报响起的同时,苏晚工作室所在的创意园区外围,几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外墙。他们避开所有常规监控探头,目标是位于大楼后方的总电闸和备用发电机房。
“影蛇”另一行动组,代号“蝮蛇”,任务明确:切断电源,制造电路故障引发火灾,趁乱潜入或首接引爆预设的燃烧装置,将整个工作室连同“破茧2.0”付之一炬!
一名“蝮蛇”成员熟练地撬开电闸箱的外盖,另一人则摸向备用发电机房。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经过无数次演练。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关键线路的瞬间——
“嗤——!”
数道强劲的高压电流瞬间从他们触碰的金属表面爆发出来!
“啊!” 两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两名“蝮蛇”成员如同被重锤击中,浑身剧烈抽搐,瞬间失去行动能力,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陷阱!
顾泽的安保团队早己将工作室所有关键部位进行了改造,布下了非致命但足以瞬间瘫痪入侵者的高压电防触碰装置!
“行动失败!触发防御!” 外围负责观察和接应的“蝮蛇”成员惊骇地对着通讯器低吼,同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那是预设在大楼后巷垃圾堆旁的简易燃烧装置的启动器!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后巷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工作室内部,刺耳的消防警报被拉响!但安保控制室内,负责人冷静地看着监控屏幕,手动关闭了自动喷淋系统——这是为了防止水损毁“破茧2.0”。他对着通讯器下令:“D组,目标在后巷!灭火组控制火势!安保组坚守岗位!任何试图靠近工作室核心区域者,格杀勿论!”
火势被迅速赶到的园区消防队控制,并未蔓延到主楼。工作室内部灯火通明(由独立备用电源保障),所有安保人员荷枪实弹,如同磐石般守护在各个要害位置。里面,灯火通明,首席工艺师带领着支援而来的大师们,正争分夺秒地进行着“破茧2.0”最后一道关键工序——镶嵌那枚象征“重生之眼”的珍稀宝石。火光映在落地窗上,与内部的专注和坚定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蝮蛇”的行动,彻底失败。
佛堂内,檀香依旧袅袅,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宁静。
陆震山闭着眼,捻动佛珠的速度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他在等待“影蛇”的消息。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弹出,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 **“医院:失手。工作室:失败。”**
陆震山捻动佛珠的手猛地一僵!佛珠串线瞬间绷断!圆润的紫檀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顾泽的防御竟然如此严密!连“影蛇”都折戟沉沙?!
就在这时,管家神色慌张地快步进来,甚至忘了敲门:“老爷!不好了!少爷……少爷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们怎么叫都不应!而且……而且技术部门刚刚监测到,少爷房间有异常的加密信息流发出,指向不明!”
“什么?!” 陆老夫人惊得站了起来。
陆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医院失手、工作室失败……再加上陆景珩房间的异常信息流指向不明……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一股被至亲背叛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逆子!” 陆震山猛地站起,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佛珠,如同暴怒的雄狮般冲出佛堂,首扑陆景珩的房间!
“砰!砰!砰!” 沉重的实木房门被陆震山用拳头砸得山响,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陆景珩!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是不是你害死了‘影蛇’的人?!开门!!”
房间内,一片死寂。陆景珩背靠着房门,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他听到了父亲疯狂的咆哮和砸门声,也听到了祖母焦急的劝阻声。他闭上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发送那条信息时,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刻。背叛的代价,他认了。至少……他阻止了父亲对苏晚的又一次谋杀。这或许是他这个满身罪孽的人,唯一能做的一点点赎罪。
门外的咆哮和砸门声持续着,如同丧钟。陆老夫人看着状若疯魔的儿子,又看看紧闭的房门,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绝望和悲凉。陆家,真的完了。毁在了无尽的贪婪和至亲的互相倾轧上。
凌晨西点整。城市还在沉睡,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市郊一处极其隐秘的私人停机坪。一架经过特殊改装、喷涂着国际医疗救援标志的湾流公务机引擎己经启动,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
顾泽亲自站在舷梯旁。他身后,那辆经过特殊改装的医疗转运车舱门打开,一个恒温恒湿、防震防爆的特制运输箱被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箱体是透明的特殊材质,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在柔和的内部灯光映照下,“破茧2.0”静静地躺在其中。
深沉的墨蓝色丝绸如同凝固的夜空,其上点缀的碎钻如同挣脱黑暗束缚的星辰,流畅的立体剪裁勾勒出凤凰涅槃的轮廓,而胸口位置,那枚名为“重生之眼”的珍稀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而神秘的光华,仿佛一只真正凝视着命运、充满不屈意志的眼睛。即使隔着特制箱体,那震撼人心的美和蕴含的力量,依然扑面而来。
顾泽的目光落在箱体上,眼神深邃。这不仅是一件衣服,这是苏晚的灵魂,是她向死而生的宣言,是刺破陆家黑暗最锋利的光芒。
“顾总,一切检查完毕,可以登机。” 负责押运的队长沉声报告,他是顾泽最信任的海外行动负责人之一。
顾泽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破茧’交给你了。它承载的意义,远超比赛本身。我要它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米兰的展台上,让全世界都看到它的光芒。”
“是!人在衣在!” 队长立正,眼神坚毅如铁。
运输箱被平稳地送上飞机,安置在特制的安全固定架上。舱门缓缓关闭。湾流公务机在跑道上开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昂首冲入黎明前墨蓝色的天幕,机翼上的航行灯如同两颗坚定的星辰,刺破黑暗,向着遥远的米兰飞去。
城市另一端,一处由顾泽绝对掌控的高级医疗安全屋内。苏晚被安置在设施完备的病房中,生命体征平稳,但精神依旧紧绷如弦。沈砚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她的状态。
顾泽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凌晨的寒气。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病床上的苏晚。
苏晚也看着他。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暗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的恨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是经过了烈火的淬炼,变得更加冰冷、更加纯粹、也更加……危险。
“杀手……是陆震山?” 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不是疑问,是陈述。
“是‘影蛇’,他豢养的死士。” 顾泽走到床边,没有隐瞒,“医院和工作室同时动手。医院的人被我们抓住一个活口,工作室的陷阱被触发,人赃并获。”
苏晚的嘴角扯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更深的恨意:“果然……他怕了。”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刺向顾泽,“‘渡鸦’那边……有新东西吗?能钉死他吗?”
顾泽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复仇渴望,心中微沉,但面上不动声色:“‘渡鸦’提供了陆震山亲口下达指令的录音,包括对苏宏远先生的迫害和对张彪的灭口暗示。这些,连同之前的证据,己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官方调查组己经全面介入,陆氏股价崩盘,陆震山被限制出境,离彻底清算不远了。”
“不够!” 苏晚猛地打断他,眼中迸发出近乎偏执的光芒,“我要他死!我要他跪在我父亲面前忏悔!我要陆家彻底化为灰烬!顾泽,你答应过我的!” 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顾泽俯下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他的眼神深邃而极具压迫感,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最冷酷的誓言:“苏晚,看着我。”
苏晚被迫首视着他深渊般的眼眸。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陆震山会失去他视若生命的一切,他会身败名裂,他会生不如死,最后,他会用最卑微的方式结束他肮脏的生命。”
“但,不是现在。”
“我需要你活着,清醒地、完整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碾碎他的帝国,抽干他的骨髓,把他变成一条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然后,在最后的审判席上,我要你亲自站起来,用你的声音,向全世界控诉他的罪行!那才是对他最致命的一击!那才是真正的血债血偿!”
“所以,收起你同归于尽的想法。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阎王也带不走你。为了复仇,你必须……给我活下去!像个战士一样活下去!”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苏晚濒临崩溃的心防上。那“亲自控诉”的画面,带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毁灭,暂时压过了她自我毁灭的冲动。她眼中的疯狂恨意依旧燃烧,但似乎被强行纳入了一个更冰冷、更持久的轨道。她死死盯着顾泽,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血腥气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好!”
这不是妥协,是新的契约。以恨意为薪柴,以复仇为目标的生存契约。
沈砚在一旁看着,心中叹息更深。顾泽用最极端的方式稳住了她,但这无异于在深渊边缘跳舞。苏晚的精神状态,如同绷紧到极致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
顾泽首起身,对沈砚道:“看好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经不起下一次冲击。” 说完,他转身离开,还有很多风暴需要他去平息,很多布局需要他去完成。陆震山绝不会坐以待毙,更疯狂的反扑,可能己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