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祭坛符文在死寂中流转,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太古神魔骸骨所刻,幽冷光泽在虚空漾开。
安静抱着苏苏,衣袂无风自动,两人眉宇间却沾染上一层薄霜,分明是宇宙深处渗来的寒意。
这等能冻结修士元神的冷意,若无祭坛庇护,她们早成冰渣。
也难怪,唯有圣人才能肉身横渡星海,这虚空凶煞,远非寻常修士能抗。
祭坛外,黑暗似饕餮巨口,吞尽所有光。唯有远处几颗将熄的星辰,像垂死者忽明忽暗的瞳孔,映得虚空愈发死寂。
“小心!”苏苏突然攥紧安静的手腕,指尖所指之处,虚空正泛起蛛网般的裂痕,竟是虚空破碎之地!一旦卷入,万劫不复。
祭坛剧烈震颤,安静反手扣住苏苏冰凉爪子,将自身修为渡入祭坛。五色光华爆射,刹那镇压虚空,行途复归安稳。
二人暗松口气,忖道:还好祭坛给力,否则……
某日,安静瞥见远处有艘金属残骸缓缓旋转,其上道纹复杂玄奥,恐怖气息弥漫。
在无垠的黑暗里,它就像一粒被遗弃的尘埃,默默见证宇宙永恒枯寂。
苏苏靠在安静肩头,彼此急促心跳,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生机。
就在此时,祭坛突然加速,朝着某方疾驰。
十日之后,猛地坠落。
许久过后,有些晕眩的安静与苏苏爬出了祭坛。眼前竟是茂密森林,兽吼虫鸣交织。以安静修为,本不惧林中凶险,可问题是——不知道五色祭坛把她们带到了哪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无措间,两人窸窸窣窣的讨论了许久,决意走出森林,探寻此地名目,也想知晓寒非可曾来过。
谁料,这森林竟成“迷魂阵”。十天后,安静与苏苏一身狼狈的走出了森林。
这并不是因为森林中的是生物太强,或是遇到了劫修,纯粹是两人迷路,左旋右转、来回绕圈,一顿操作,愣是折腾许久才踏出林子。
出林后,幸好遇到不少智慧生灵、聚居地。
安静与苏苏看着人畜无害,打听消息格外顺利,不仅问到最近城镇位置,还弄到了这座星辰的不少信息,当然也引来了许多不怀好意的修士。
一番惊险,总算有惊无险抵达慧乐城——地慧星域首屈一指的著名城池。
慧乐城城门洞开,青金石铺就的长街首贯天际,楼阁檐角悬垂的灵焰,如活物般跳脱摇曳。
此地乃三教九流汇聚之所,哪怕劫修掷出灵晶,也能换得半日逍遥,城门无需护卫,自有股放任自流的浑气。
安静带着苏苏穿过城门,入目便是各族修士穿梭街市。
冰妖脖颈拴着铁链,链间坠着玄铁锁魂铃,头顶趴只白色小虎,正用肉垫拨弄铁链,链影扫过青金石,溅起细碎火星;六臂巨魔断了五臂,独臂攥着块赌石,浑浊瞳仁里燃着孤注一掷的光,要拿最后一臂“回本”;更有修士抱酒壶醉卧长街,以天为衾、以地为榻,鼾声里飘着灵酒香气,衣襟符文被酒气浸得黯淡,却无人在意。
行至城心,九层琉璃阁“流光影界”刺破云气,七色光裹着艳曲漫溢,引无数修士醉步趋近。
安静与苏苏被这荒诞又魅惑的氛围吸引,随人流踏入。
阁门两侧,狐族侍婢垂首恭迎,檀木托盘托着灵酿,指尖拂过安静衣袖时,悄无声息探来缕媚术,被安静以修为碾散。
她瞥眼狐族姐妹,眸中闪过不忿——同为修行者,却被圈养作迎客幌子,只是如今己非稚子,压下情绪便走入阁内。
跨进阁门,腥甜灵酒气扑面而来。厅中琼浆成河,修士或卧或坐,衣袂符文被酒气浸得黯淡,吵吵嚷嚷。
左侧赌台围满人,青袍修士将半块斩道王兵残片拍在玉案,残片上还沾着往昔征战的血煞气,作最后一搏。
安静与苏苏对此不感兴趣,穿过熙攘人群,拾级而上。
二层,各族美艳女修赤足踏灵焰而舞,香风卷着迷烟,竟叫几位道宫境修士看得眼神发首,随手将丹药抛给舞姬作赏,丹药砸在灵焰上,溅起细碎光雨。
三层赌石场,赌客们围着璞玉赌运,切石声里,有人狂喜有人疯癫。西层需高额消费才能入,安静不欲破费,转身离阁。
出阁后,二人西处打听寒非消息,却如石沉大海,这也在意料之中,但无法阻止安静那沮丧的心情。
突然,安静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她转身便准备看看是哪个混蛋做的,就发现这人是先前在边上睡着的醉汉。
她转身欲理论,却见醉汉双眼紧闭,她俩猜测对方是在装模作样,可任苏苏戳他、拽他,毫无反应。
错愕间,旁侧传来苍老声:“姑娘莫费力气,他醒不了。”
安静头顶上的苏苏好奇的问:“老爷爷,他撞了姐姐,明明装睡!”
老者摇头:“你们初来地慧星域吧?”
这话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是言语中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二人点头,老者续道:“如果你们对地慧星熟悉的话,你就会发现整个地慧星多的是这样的修士。”
“还有很多?”安静两人错愕,她们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场面。
老者继续开口:“他们都是‘梦游会’修士,看似醉生梦死,实则以梦境悟天道。”
两个小白疑惑的问:“梦游会?是一个教派吗?”
“没错,梦游会推崇天人合一的理念,认为生灵梦境是天道的倒影,梦中的意识也最为纯粹,也最接近天道,可以从梦境中得到启示,他们相信或许有一天他们可以通过梦境唤醒天道。”
“其实生灵修行之后,即使是睡觉、昏迷都不会做梦了,但梦游会的修士会通过秘术使得自己意识陷入沉睡进入到梦境之中,从而在梦中悟道。”
“天人合一?”
看着安静与苏苏一脸懵逼的样子,老者露出如同老师看学渣的眼神,好为人师的给她们解释了天人合一的含义,越讲越起劲。
只是越说,两人越懵逼,找了一个借口,逃也似的跑了。
只留下老者独自对着空气叹息:“怎么就不是个好学的女娃子呢?算了,换一个,今天一定要拉一个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