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秋阳把枫叶染得透亮,婚纱店的化妆师正给阮南星描最后一笔唇釉。镜子里的人眼尾带着细碎的闪粉,像落了星子,豆沙色的唇彩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她望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这身婚纱比试穿时更惊艳,一字肩的蕾丝边缘缀着细钻,走动时裙摆上的星纹刺绣会随着光线流转,像把整片银河都披在了身上。
“阮小姐今天状态真好。”化妆师笑着递过头纱,“顾先生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刚才还探头问了三次‘好了吗’,急得像个新郎官。”
阮南星的脸颊微微发烫,由着化妆师替她戴好头纱。薄如蝉翼的白纱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像蒙着雾的琉璃。
摄影棚的门被推开时,顾北辰正靠在墙边看手机,听到动静抬眼望过来,指尖在屏幕上的动作骤然停住。他今天穿了套白色西装,衬得肩宽腰窄,平日里略显凌厉的眉眼被柔光浸得格外温和,可此刻,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却像是落了片海,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好看吗?”阮南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拢了拢裙摆。
顾北辰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走到她面前时,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头纱的边缘,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宝宝,”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从她的眉眼滑到唇瓣,又落回那双盛满了光的眼睛里,“你真的好美。”
这不是他第一次夸她好看。大一那年她穿礼服参加舞会,他说“像偷穿了公主裙的小兔子”;研究生毕业时她穿着学士服,他说“我的星星长大了”;就连她穿着沾满粉笔灰的校服,他也会捧着她的脸说“今天也超可爱”。可从未有一次,像此刻这样,他的眼神太烫,像揉了晨曦的光,又裹着深夜的浓情,让她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还……还好吧。”阮南星别过脸,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化妆师技术好。”
“和技术没关系。”顾北辰却不依不饶,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首视自己的眼睛,“是你本身就美。从大一第一次见你,在迎新晚会唱跑调的《小星星》,我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后来看你趴在图书馆写论文,看你站在讲台上讲课,看你皱着眉给学生改作业……每一个样子,都好看。”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像是在确认唇釉的颜色。“但今天不一样,”他的目光愈发深沉,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今天你是我的新娘,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这身婚纱穿在你身上,我突然就觉得,以前所有的等待都值了。”
摄影助理在一旁轻咳了一声,举着相机笑道:“顾先生顾太太,咱们先去外景拍摄吧?今天的阳光特别适合拍枫叶林。”
顾北辰这才松开手,却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穿过走廊时,路过的工作人员都笑着朝他们道贺,有个小姑娘小声说“这对新人颜值好高”,阮南星听到了,脸颊更烫了。
外景地选在市郊的枫林,成片的红枫像燃烧的火焰,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铺了满地碎金。摄影师让他们站在一棵最粗的枫树下,指导着姿势:“顾先生稍微低头,靠近阮小姐一点……阮小姐看顾先生的眼睛,对,带点笑意。”
阮南星抬起眼,正好撞进顾北辰望过来的目光里。他的西装领口别着朵小小的白玫瑰,和她头纱上的花纹相呼应,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刚才在化妆间没说完——你穿婚纱的样子,比我想象中任何画面都要美。”
“想象过很多次吗?”她忍不住逗他,声音轻得像羽毛。
“从大三那年就开始想了,”顾北辰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指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那时候看你在图书馆背单词,就想,以后娶你的时候,要给你穿什么样的婚纱。”
快门声“咔嚓”响起,定格下他眼底的笑意和她泛红的眼眶。
换第二套礼服时,阮南星选了条香槟色的鱼尾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背后是镂空的蕾丝花纹,绣着细小的星子。顾北辰换了套深色西装,站在镜子前等她,看到她走出来的瞬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这条也好看,”他走上前,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后颈,引来她一阵细微的战栗,“但还是婚纱更惊艳。”
“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阮南星转身看向镜子,看着镜中紧紧依偎的两人,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因为是真心话,”顾北辰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以前总觉得‘美’这个字太浅,配不上你。但今天看着你穿着婚纱朝我走来,突然就觉得,所有华丽的词藻都不如一句‘你好美’。”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枫林边的长椅上休息,助理递来温水,顾北辰拧开瓶盖递给她,又很自然地替她擦掉嘴角沾上的口红印。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归鸟掠过天际,空气里都是枫叶和青草的香气。
“下周去B市拍另一套,”顾北辰忽然说,“我订了市中心的旋转餐厅,拍完夜景去那里吃饭。”
“会不会太赶了?你公司还有事……”
“早就安排好了,”他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拍婚纱照是大事,比任何会议都重要。再说,能多看几眼我穿婚纱的星星,多好。”
阮南星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就笑了。她想起早上出门时,他特意往她包里塞了块巧克力,说“怕你拍太久会饿”;想起刚才拍摄时,他看到她站累了,悄悄给她垫了块软布在高跟鞋里;想起每一次快门按下前,他都会先对她笑一笑,像是在说“别紧张,有我在”。
原来最好的情话,从不是刻意的甜言蜜语,而是藏在细节里的惦念,是他看着你穿婚纱时,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珍视,是那句带着点沙哑的“宝宝,你真的好美”——简单,却重得能压进心底,记一辈子。
暮色渐浓时,摄影师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画面里,阮南星提着婚纱的裙摆奔跑,顾北辰在身后追着,白玫瑰从他的领口掉下来,落在满地的枫叶里,而他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得像是盛了整片星空。
回去的路上,阮南星靠在副驾驶座上打盹,顾北辰调低了空调温度,又从后座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红灯亮起时,他侧过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头纱的一角搭在脸颊边,像只展翅的蝴蝶。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那缕头纱,指尖在她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低声说:“真的好美啊,我的星星。”
车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裹了层蜜糖。顾北辰发动车子,唇角的笑意温柔得快要溢出来——他知道,从今天起,“新娘”这个词有了具体的模样,就是眼前这个穿着婚纱,会在他怀里安心睡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