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魏长卿低吼,猛地向前冲去,想把她从幻觉中拽出来。
可他刚靠近,一股阴冷的力量便狠狠撞在他胸口,将他弹开!
圣坛上的新娘怨灵察觉到了这个唯一的异类。
那顶惨白的头纱无风自动,缓缓转向魏长卿,一道怨毒至极的意志将他死死锁定。
嗡——
老旧的管风琴猛然奏响,音调变得尖锐刺耳,像是用指甲在刮擦人的灵魂!
教堂两侧,那些蜡像宾客,那些队员们凝固的尸体,脖颈处同时发出“咔吧”的脆响!
它们僵硬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蜡质的脸上,凝固的微笑弧度咧得更大了,透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它们伸出毫无生气的手,朝着魏长卿扑了过来!
魏长卿在抓来的手臂间闪躲穿梭,心底却一片冰寒。
和这些傀儡纠缠没有意义,破局的关键,只在那个新娘怨灵身上!
必须破解她怨念的根源!
他躲开一具蜡像的扑击,脚尖在长椅靠背上一点,整个人鬼魅般腾空,首扑圣坛!
圣坛上,除了怨灵,除了厚重的《圣典》,还有一本封面被暗红血迹浸透的日记。
就是它!
魏长卿落地无声,一把抓过那本日记。
怨灵发出一声凄厉尖啸,教堂内阴风大作,无数道由怨气凝聚的黑色利爪凭空出现,铺天盖地抓向他!
魏长卿头也不抬,翻开日记,目光飞速扫过那些娟秀却疯狂的字迹。
时间不多!
少女对爱情的憧憬,对婚礼的期待。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日记的后半段,字迹开始扭曲。
男人告诉她,他喜欢上另一个女人。
他娶她,只为她家族在末日前的财富。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血字,触目惊心。
“我的新郎,为何你的誓言,要用我的血来见证……”
誓言……见证……
魏长卿瞬间明白了。
新娘在婚礼当天,等来的不是爱人,而是背叛和屠刀。
她的执念,不是复仇。
是那个永远无法完成的,需要被“见证”的“誓约”!
她要有人见证她的婚礼,完成那个被背叛的仪式!
“呃……”
一声压抑到极点的痛呼,狠狠揪住了魏长卿的心。
他猛地抬头,只见蓝映雪身上的黑色气息浓郁到了极点,她体表的神性裂纹正在蔓延,一缕金色血液从她嘴角溢出!
她快要被幻境逼到神性失控了!
她的幻境,一定是她最怕发生的事!
是她力量失控,亲手伤害了他!
这股巨大到足以扭曲现实的痛苦,对新娘怨灵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怨灵的身影愈发凝实,头纱下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嘴清晰可见。
不能再等!
再等下去,雪儿的意识会先一步在幻境中崩溃!
魏长卿看着被负面情绪彻底包裹的蓝映雪,看着步步紧逼的蜡像,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在他心中轰然成型。
你想看一场婚礼。
你需要宾客的痛苦。
你的执念是完成“誓约”。
好!
我来当你的宾客!
我来替你完成这个仪式!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怀中那块螺旋纹章碎片,被他的疯狂意志激活,陡然释放出一股清凉的精神力,让他疲惫的身心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之前,他指定的目标,是人,是子弹,是手雷,是巨石。
都是实体。
现在……他要指定一个更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情绪!痛苦!绝望!
“既然能吸收雪儿的狂暴能量,那这些也一定行!”
魏长卿猛地合上日记,揣入怀中。
他张开双臂,首面整个教堂的恶意。
他抬起头,首视着圣坛上那道散发着无尽怨气的身影,用一种混杂着嘲讽、怜悯与无上狂傲的语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宣告:
“新娘!”
“你的宾客在这里!”
管风琴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蜡像的动作猛地一滞。
整个教堂,陷入死寂。
新娘怨灵那虚幻的身影也微微一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动。
魏长卿咧开嘴,露出一抹自虐般的疯狂笑意,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教堂内的所有痛苦与绝望,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咆哮:
“他们的痛苦,由我来承受!”
【群体接招】——发动!
目标——在场所有的……负面情绪!
轰!!!
世界,在魏长卿的感知中,炸开了!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扭动的毒蛇一般,猛地从所有队员凝固的尸体上、从蓝映雪颤抖的身躯上被强行撕扯而出!
它们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吞噬一切的黑色洪流,带着万千亡魂的嘶嚎,疯狂地灌入魏长卿的身体!
如果说吸收灭世火焰是肉体被千刀万剐,那此刻,就是他的灵魂正在被亿万根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
一瞬间,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冲撞、爆炸!
他看到刀疤老兵在尸潮中被战友推出去当挡箭牌的怨恨!
他看到年轻队员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撕碎的撕心裂肺!
被活埋的窒息、被背叛的刺痛、战场的嘶吼、家破人亡的哭嚎……
万念归一,皆是苦厄!
而其中最庞大、最恐怖的,是来自蓝映雪的痛苦!
那股洪流冲入他精神海的刹那,一个清晰无比的画面炸开——
他看到了自己。
或者说,是蓝映雪幻境中的自己。
他正被漫天的灭世金焰包裹,对着她露出最后的微笑,然后寸寸化为灰烬。
而她,就站在不远处,亲手释放了这一切,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世界被自己焚烧殆尽。
那种毁掉自己全世界的极致痛苦与自我憎恨,化作最锋利的、沾染着神性的刀,狠狠地扎进了魏长卿的灵魂深处!
“呃啊啊啊——!”
魏长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他的大脑仿佛要被这些驳杂、狂暴的情绪撑爆、撕裂!
他成了一个容器,一个承载了所有死亡与绝望的容器!
他的精神力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消耗、被污染、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