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比掉进冰窟窿又被架在火上烤还难受一万倍!厉鬼张氏主母那双燃烧着无尽怨毒的血眸,死死钉在他身上,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滔天的怨气混杂着被“亵渎”的疯狂怒火,如同沸腾的黑色岩浆,疯狂冲击着血煞符的束缚,不顾一切地要将他撕碎!而身后,那个血煞宗的杀手,冰冷的视线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后颈,带着对“账册”的贪婪杀意!
前有索命厉鬼!后有夺魂豺狼!
【运柱:极度凶险】的标识,红得像是要烧穿他的视野!
【敬神柱强制唤醒风险:99%】!系统刺耳的警报如同催命魔音!
完了!死定了!李默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身体僵在冰冷的草丛里,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沸腾的黑色怨气裹挟着厉鬼的尖啸,冲破血符的最后一缕暗红光芒,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朝着他当头压下!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拉长!
就在那怨气洪流即将吞噬他的瞬间,就在【敬神柱】那99%的风险即将突破临界点、强制唤醒引发未知恐怖反噬的刹那——
李默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了厉鬼虚影胸口那汩汩“流淌”着黑气的巨大血洞!那洞口边缘,破碎的绸衣上,似乎…似乎用极其精致的丝线,绣着半朵小小的、被血污浸透的莲花?
莲花?!
张员外…账册…厉鬼主母胸口被洞穿…那染血的绣鞋…还有这半朵血莲?!
电光石火间,一个破碎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猛地贯穿了他被恐惧冻结的意识!
那不是他偷的盒子!是凶手!是凶手杀了她!从她胸口夺走了什么?!那盒子…那盒子很可能就是开启某个秘密的关键!而凶手,就是血煞宗!他们要找的账册,就在盒子里!张员外至死守护,张主母因此丧命!这滔天的怨气,这无边的恨意,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这个误打误撞沾了点房梁气息的倒霉蛋来的!是冲着她真正的仇人——血煞宗!
“盒子!在杀你那人手里!!” 李默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尽灵魂的呐喊,在意识深处嘶吼!不是解释!是控诉!是引导!是将那焚天的怒火引向真正的目标!
然而,他的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嘴巴徒劳地张合着,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看那怨气洪流就要将他彻底淹没!
千钧一发!
【运柱】上那【极度凶险】的血红标识,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目的光芒!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喷发!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坚韧的“势”,毫无征兆地从李默那干瘪孱弱的身体里勃发而出!那不是力量,更像是一种源于天地间某种最基础、最原始法则的共鸣!一种被逼到绝境、以命相搏引动的…运势的垂死挣扎!
这股无形的“势”,瞬间冲垮了厉鬼怨气带来的精神威压,冲开了李默喉咙的禁锢!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扑来的黑色洪流和后面虎视眈眈的血煞杀手,发出了声嘶力竭、如同泣血般的怒吼: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声浪嘶哑,甚至带着破音,却如同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
轰!!!
就在这十二个字吼出的瞬间!
异变陡生!
整个乱葬岗上空,那灰蒙蒙、仿佛永远化不开的死气阴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搅动!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撕破乌云的晨曦,竟毫无征兆地穿透下来!不偏不倚,正正笼罩在李默身上!
那金光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投影!一种源于对“公理”、“正义”最朴素认知而引动的天地回应!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煌煌不可侵犯的凛然正气!
扑向李默的滔天黑色怨气洪流,如同滚烫的烙铁遇上了万年玄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嗤嗤”声!黑气翻滚,竟像是被那微弱金光灼烧、净化!厉鬼张氏主母的虚影发出一声更加痛苦、却仿佛带着一丝茫然和震颤的尖嚎!她那完全被怨毒充斥的血色眼眸,在金光的映照下,竟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清明!她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李默身后——那个手持血符、一身煞气的杀手!
而那个血煞宗杀手,在李默吼出“善恶终有报”的瞬间,脸色就猛地一变!当那缕微弱却纯正的金光穿透阴云笼罩李默时,他更是如遭雷击!
“噗——!”
杀手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修炼的乃是血煞邪功,一身煞气业力缠身,最怕的就是这种蕴含天地正气的法则之力!哪怕只有一丝,对他也是致命的克制和反噬!
更要命的是,那被金光短暂震慑、怨气被灼烧、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的厉鬼张氏,所有的仇恨和怨毒,此刻如同找到了最精准的导航,彻底锁定了这个一身血腥煞气的凶手!
“嗷——!!!杀——!!!”
厉鬼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疯狂的尖啸!被金光灼烧得缩小了一圈、却更加凝练的黑色怨气,放弃了李默,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利箭,带着毁天灭地的仇恨,以超越之前数倍的速度,狠狠射向血煞杀手!
杀手亡魂大冒!他此刻被那缕天地正气反噬,体内邪功紊乱,煞气逆行,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哪里还敢硬接这凝聚了厉鬼所有怨毒的含恨一击?
“操!”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咒骂,也顾不上灭口李默了,猛地将手中那张光芒黯淡的血符朝着怨气利箭甩去,同时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轰!”
血符与怨气利箭撞在一起,爆开一团污浊的黑红光芒!冲击波将周围的荒草和碎墓碑都掀飞出去!
借着这爆炸的瞬间,杀手的身影己经如同受惊的兔子,几个闪烁,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乱葬岗深处密布的坟茔和荒草之中,速度之快,只留下几滴洒落的黑血。
而那厉鬼张氏主母的虚影,在发出这凝聚了所有力量的一击后,本就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她血色的眼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李默的方向,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滔天的恨意(对杀手),有被欺骗的怨毒(对李默身上那点房梁气息),但似乎…在最深处,还有一丝被那“善恶终有报”的金光触及后、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解脱?
最终,虚影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凉的叹息,化作最后一缕黑烟,不甘地、缓缓地缩回了那棵狰狞的老槐树根部的黑洞之中。乱葬岗上空那浓得化不开的阴云,似乎也淡薄了一丝丝。
笼罩在李默身上的微弱金光,也如同完成了使命,悄然散去。
风,似乎停止了呜咽。
死寂,重新笼罩了乱葬岗。
李默依旧保持着扑倒在草丛里的姿势,浑身僵硬,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刚才那几秒钟,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活下来了?
用一句嘴炮…活下来了?
【叮!宿主引动微弱天地正气(运柱爆发),化解致命危机!成功驱退强敌!】
【运柱经验值+10!当前经验:11/100!】
【厄运缠身状态解除!当前运势:平平无奇(白色)】
【警告!敬神柱强制唤醒风险解除,但剧烈波动导致轻微精神损伤!需静养恢复!】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般在脑海中响起。
李默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视野左上角。
【运柱】那根原本灰暗的柱子,此刻光芒大盛!虽然依旧是淡金色,但亮度远超【名柱】和【风水柱】,柱子底部填满了大概十分之一还多,一个小小的【+10】在闪烁!
原本鲜红刺目的【极度凶险】标识,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和的白色小图标【平平无奇】。
【命柱:3天15小时01分47秒】的数字依旧在跳动,但死亡的阴影似乎暂时退去了。
而【敬神柱】的位置,虽然依旧是灰暗的,但能看到柱子本身在极其轻微地震颤着,如同遭受了重击后的余波。
“呼…呼…”李默瘫在冰冷的草丛里,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让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那根亮了不少的【运柱】,又想起刚才那穿透阴云的金光和厉鬼最后复杂的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狗日的运气,总算他妈的开了一回眼!
他挣扎着坐起身,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李西衙役的尸体倒在不远处,胸口的大洞触目惊心。张三还瘫在墓碑后面,裤裆湿了一大片,脸色惨白如鬼,翻着白眼,似乎己经吓晕了过去。
老槐树根部的黑洞,死寂一片,但李默能感觉到,那股浓烈的怨气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蛰伏了下去,如同受伤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暴起。
此地不宜久留!血煞宗的杀手虽然跑了,但谁知道会不会搬救兵回来?张三醒了也是个麻烦!
李默咬着牙,强撑着虚脱的身体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李西的尸体,又看看吓晕的张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狠心,没去管他们。他走到那棵老槐树下,看着那个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树洞。
账册…盒子…就在这里面?或者附近?
想到刚才厉鬼的反应,想到那+10天的巨额阴德奖励,一股巨大的诱惑再次涌上心头。但【运柱】刚刚平息,【敬神柱】还在震颤,他实在不敢再冒险去碰这明显是怨气源头的树洞。
他目光在树根附近扫视,突然,在一丛被怨气冲击波掀开的茂密荒草下,一个巴掌大小、沾满泥土、毫不起眼的黑乎乎铁疙瘩,露出了半截!
那东西方方正正,上面布满了复杂的凹槽和细小的孔洞,正是老童生提到过的“千机锁”的样式!它似乎是被刚才的冲击从树洞深处或者旁边的泥土里震出来的!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跳!盒子!那个藏着账册的盒子?还是…只是锁?!
他来不及细想,也顾不上干净,一个箭步冲过去,也顾不得那铁疙瘩上沾染的泥土和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一把将其抓在手里!
入手冰凉沉重,带着金属的质感。上面的凹槽孔洞复杂无比,看得人眼花缭乱。
【叮!获得关键任务物品:千机锁(空)!】
系统提示证实了他的猜测。锁在,盒子呢?账册呢?系统没提!
李默来不及细究,将冰冷的千机锁胡乱塞进怀里,和糙米、破书作伴。他最后警惕地看了一眼槐树洞和吓晕的张三,辨认了一下方向,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朝着与清河镇相反、更偏僻的荒山野岭深处跑去。
他必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消化今天的惊吓!研究这要命的锁!还有…等待那丰厚的阴德奖励!
【命柱:3天14小时58分33秒】…时间还在走,但这一次,李默看着那倒计时,眼中除了疲惫,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劫后余生的光亮和…对那+10天寿命的强烈渴望!
怀里的千机锁,硌着他的肋骨,冰凉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