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默地看着宁非，神色复杂。
宁非咬咬牙，从怀中掏出那块下品灵石，双手奉上：“前辈，一点谢礼，不成敬意。若能救我，我必铭记这份恩情，感恩戴德。”
老者扫了眼下品灵石，没有理会，伸出干枯的手掌，按在宁非的额头上。
刹那间，一股醇厚、温和又带着几分玄奥的力量，缓缓涌入宁非体内。
宁非只觉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身体的状况似乎被这股力量一一探查。
那感觉玄之又玄，仿佛自己的身体在这股力量下无所遁形，心中不免多出几分期待。
片刻后，老者缓缓收回手掌，目光复杂地看着宁非：“我救不了你。”
“什么？”
宁非听闻此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前辈您都无能为力吗！”
“不管你用了什么，你此刻的状态，都不是普通秘法，更像是施展某种魔门邪术后，遭到反噬，精血在一刻不停地燃烧，我的力量无法阻止。”
老者微微眯起双眼，眼中满是探究：“所以，你究竟干了什么？”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宁非双肩垂落，神色瞬间变得颓然，难道他真的难逃一死？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老者这话一出口。
宁非黯淡的眼睛瞬间亮起，猛地抬头：“求前辈救我！”
“我说了，我救不了你，不过……你可以赌一把。”
老者一边说着，单手在空中虚翻，一方古朴的竹简便出现在掌心。
“精血一旦消耗殆尽，必死无疑，即便踏入开脉境，也无法避免。不过，你可以另辟蹊径。”
老者将竹简递向宁非，继续说道，“此物乃是卫霄入宗门前，留下的合道三重感悟，也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
“合道三重？还请前辈明示。”
宁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双手接过竹简，轻轻翻开。
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却面露疑惑，显然不解其意。
这东西若放在平日，绝对被武者奉为珍宝，可他都要死了，又有什么用？
“你可知，武者如何成为修真者？”
老者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开口问道。
“武道强身，突破内炼，达到合道境一重，便可以转修仙术玄功，蕴生仙气，此为修真。”
宁非小心翼翼地回答，心中愈发费解，不明白老者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有些底蕴的修真家族，自小便会用各种方法，催动门下子弟迅速进入合道一重，尽早踏入修真之路。可你知道，合道本有三重，他们为何只让子弟突破一重？”
“因为合道一重，就足以打下基础，令人踏入开脉境，至于剩下两重，传闻极难突破，极少有人能练成。”
宁非脑海中闪过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何止是很难，简首是难于登天，数百年来，除了卫武夫等寥寥几人外，无人有这般天赋。”
老者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感慨：“合道三重，被称作鬼门三关，每一关都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身陨道消。如今你想要活命，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合道三重。”
“合道三重，就能抑制精血燃烧？”
宁非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满是疑惑。
“合道一重，炼筋，可让人百病不侵，对大部分毒素免疫；合道二重，伐血，能使周身精气旺盛，可数十日不眠不休，精力如常；合道三重，洗髓，自此肉身不腐，脱离凡胎，妙用无穷。到那时，即便精血耗尽，也能保证短暂不死。等秘术效果消失，再浴血重生，自然就无碍了。”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宁非恍然大悟，于黑暗中抓到一缕光，立刻向老者恭敬一礼。
“谢就算了，虽是生路，可终究渺茫。”
老者微微摇头。
那些掌控大量资源的修真家族，都不会让子弟轻易尝试突破合道三重，一个毫无靠山的普通人，谈何容易？
宁非听后，也不禁叹了口气，还是一脸恳切：“不管如何，前辈赐我手札，己经是天大的恩德。”
“你在我见过的天才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若你有朝一日真能走上武夫之路，踏入那合道三重，届时那些大宗门都会抢着收你入门。”
老者点了点头。
“借前辈吉言……但晚辈若是死了，请前辈自行收回手札。”
宁非嘴角微微上扬，尽管身处绝境，可这笑容中却透着一股洒脱。
“嗯。”
老者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前辈，有一事，晚辈想问清楚。”
宁非犹豫片刻后，还是出声叫住老者：“当日公孙公子，是如何看破我的伪装的？”
老者淡淡道：“你的伪装无懈可击，不过，肉身年龄瞒不过我眼睛。”
“原来不是词条的问题。”
宁非如释重负，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李前辈当初若能勘破词条，如今也该能救我才是。”
“这块令牌给你，若你能活下来，大商盟愿与你交好。日后无论购买物资，还是提供材料，大商盟都会给你极大优惠。”
临走前，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递到宁非手中。
……
“为何不告诉宁非，卫武夫手札的珍贵，平常人想要借阅一眼，起码要三十锭金，何况拿走，这笔生意，亏了呀。”
在某一处幽静的庭院中，公孙正悠闲地坐在石凳上，吃着翠绿色的果脯，浓郁的浆液沾满了嘴角。
“公子说笑了，给他，也要他有本事练成。”
老者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何况我也好奇，宁非能否对得起公子的评价，成为第二个卫武夫。”
“我本想着给他出一道难题，是想看看此人能否顶住压力。只要杀死七凶中的三位，便算表现不错，没想到他竟然把周雄杀了。”
“可惜，合道三重，终究要看机缘。除了隐世的修真大族，以及那些佛门高僧和魔门狂士，普通武者中就出了一个卫武夫，最难的是，他时间不够。”
公孙伸手擦了擦嘴角，踢开脚边那颗黑不溜秋的头颅：“啧啧啧…这青柑果还是太涩了，不过我喜欢！”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如闪电般飞射而来，老者眼疾手快，伸手一探，那光点便稳稳落入手中，瞬间散发出一圈淡淡的涟漪。
“嗯？”
老者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公孙，沉声道，“血藤门找上来，说一外门弟子死了，来询问我们大商盟一些消息。”
公孙眉头紧皱，随即眼睛一亮：“和宁非有关？”
“公子料事如神，那弟子和周雄的无头尸死在一起，被冰系法术冻住，胸口被贯穿而亡。之前宁非曾在追逐途中，借用了商盟的身份。”
老者眼神复杂，缓缓摇头：“不过，应该不是宁非所为。”
“也许是他……”
公孙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仿佛能看穿一切：“交代一下，替宁非掩饰一二，事到如今，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这笔生意，是不是该强招他入大商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