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的手指悬在温润的玉瓶上方三寸处，皮肤能感受到瓶身传来的淡淡暖意。
这是玉清瑶冒险带来的蕴脉丹，传闻能重塑断裂的经脉，此刻却像一簇摇曳在寒夜里的烛火，脆弱得随时会熄灭。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瓶身的刹那，一股足以冻结元婴的寒意自脚底窜上后颈。
囚月寒牢的玄铁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石壁上蔓延的苔藓瞬间凝结成冰晶，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被冻成细小的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墨辰的睫毛上凝出白霜，瞳孔因极度恐惧而剧烈收缩，连眨眼的动作都僵硬如傀儡。
洞府入口处，月华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绸缎，突兀地撕开一道银白裂隙。
凌月寒的月白广袖垂落如瀑，冰蓝色长发间缠绕着细碎的星屑，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六瓣冰莲，莲心闪烁着太阴之力的幽蓝光芒。
她周身缭绕的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由千万道肉眼难辨的冰刃凝聚而成，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切割成无数菱形碎块。
那张不染尘埃的面容比玄冰更冷硬，完美的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弧度，眉峰凝结着霜雪般的冷意。
当她的目光扫过玉清瑶颤抖的手腕与墨辰微曲的指节时，寒潭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寒潭深处蛰伏的凶兽突然锁定猎物。这道视线仿佛实质的冰锥，穿透墨辰囚服的粗麻布料，在他心口烙下无形的印记。
“弟…弟子玉清瑶，拜见仙尊！”玉清瑶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发颤的指尖几乎握不住玉瓶。
她腰间的灵兽铃铛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原本温顺的雪狐虚影在威压下蜷缩成一团，皮毛簌簌掉落冰碴。
凌月寒连一个余光都未施舍，冰蓝色长发无风自动，发梢划过空气时带起一连串细小的冰爆声。
墨辰感觉丹田内残存的灵力正在疯狂冻结，锁链与玄铁地面摩擦出刺耳的火花。
师尊的目光扫过他因长期囚禁而苍白的肌肤，扫过玉清瑶递来的玉瓶，最后落在他悬在半空的手指上。
那眼神不似在看背叛者，倒像是目睹最珍爱的古玉被他人触碰，冰面下涌动的暗潮几乎要冲破表面的平静。
“咔哒”——
细微的脆响像是死神的叩门声。玉清瑶手中的玉瓶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冰纹，那些纹路并非沿着瓶身自然裂痕蔓延，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规律，精准地避开所有瑕疵，首取最脆弱的瓶口。
墨辰眼睁睁看着那道冰纹如同活物般钻入瓶中，蕴脉丹表面泛起细密的霜花，原本流动的丹液瞬间凝固成冰晶。
“啪嚓！”
整只玉瓶在凌月寒淡漠的注视下炸裂成万千碎晶，蕴含着百年药力的蕴脉丹化作齑粉，与地上的霜雪混为一体。
玉清瑶踉跄后退撞上铁栏，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而墨辰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指缝间漏下的不是丹药，而是凌月寒刻意留下的、刺骨的寒意。
寒牢内死寂得能听见冰晶落地的脆响，唯有那道月白色身影衣袂轻扬，无声宣告着绝对的主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