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灯光渐次亮起,驮岭的夜空成了整幅的丝绸,流动着星月的斑斓,夜风带着薄薄的轻寒撕下了几片黄叶子,飘在春菊散乱的发梢。她的身体被路灯拉长长的,影子疲惫地拖着她走进了昏暗的老屋,她瘫在了床上,整个人像被吞进鱼腹中,觉得不着边际而又沉重。她与王二本相处的日子里,犹如在无风无雨的天地间,看见一缕缓缓升起的希望。
如今,王二本的身陷囹圄,她与他之间刚点燃的火苗,在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命运成了毫无定数。想着、想着,她的双眼开始了模糊,眼角泪水滑下,湿了枕巾;窗外的夜,黑黑地湮没了一切,漫入窗棂湮没了睡梦中的春菊。
古镇的清晨,经过黑夜的沉思,如睡醒的鱼开始游动起来,朝气在晨光中开始了跳跃,枝叶的露珠晶晶亮了起来,柔美的阳光照射进春菊家的木窗栅栏,她看到了桌上绿植叶片汁液在流淌。
此刻,她决心把自己变成飞蛾,扑火般地飞向那个牵挂着的男人,她愿意付出一切去救赎。洗漱去昨夜的颓废后,她对着窗边那块龙凤呈祥,缠枝牡丹的镜子,打开花开富贵的梳妆匣,仔细地梳理着散乱的头发。
“春菊,春菊,你在家吗?”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我是王姐,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春菊打开房门,一个被风霜浸染过痕迹的中年妇女,拎着老旧的手袋站在门口,她认识来访的妇女,是二本的姐姐。
“王姐,你怎么这么早啊?有急事吗?”
“能不急吗?听说二本犯事被派出所拘留了,是这样吗?”
“是啊,我也听说了。”
王姐知道二本跟春菊走的很近,也听镇上传出他倆之间的一些事情,她还暗地里为弟弟高兴,觉得他们倆如果撮合在一起是件好事,她也从不去干涉他们的来往。
“春菊,我知道二本心地不差,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就是牛犟的很。”春菊点了点头,让王姐到屋里坐下,思量着用什么语句,去安慰这位急红了眼的女人。
王姐说:“我想,问问所里情况,他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
春菊说:“我也在想这事情,你等一下去所里打听情况,我在家里等你消息。”
王姐抹着泪说:“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我知道他不是坏人,如果他真的出事,这可怎么面对去世的爹娘啊。”说着说着,她抖动身子抽泣了起来。
“王姐,你先别急,只要人没事,咱们就认罚,我会尽力帮助他的。”
“春菊,谢谢你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她用粗糙的双手紧紧地握了一下春菊的手,泪眼中充满着谢意。
春菊扭头看着木板墙,眼眶也有些湿湿的,低声地说:“王姐,没事的,二本傻人自有傻福,你现在去所里打探一下情况,回来跟我说。”
“那我现在就去派出所,一探究竟,回头我再告诉你二本情况。”
王姐擦拭了一下眼角,匆匆忙忙地起身,提着老旧的手袋,快步地消失在青石巷深处。